“若真有这等好事,我就全然不要任何好处,叫那背后之人将替罪羊换成你。”
卫清安轻哼一声:“你这个公主当得无趣,被那些人当作皮球给踢来踢去,连想加害自己的人都奈何不得,还得跟那些人一起做戏。”
晏珏心中羞恼,她自幼心高气傲,自以为是这世间的非凡人,必会成一番惊天动地的大事业,现在却连想杀自己的人都奈何不得,还得顺应仇家的意愿,让他人来顶罪。
虽说她本就看温余笙不顺眼,温家上下也没几个能让她看得上的,她早就有了除去温家之意,此番虽动不了薛家,但她也顺势将温家灭得干干净净,还攀咬出了太傅府和薛家的阴私勾当,更可趁势而为在民间宣扬自己的名声赚赚民心,明面上好似受了委屈,实则也是受了些好处,否则凭她的心性,又岂会让这件事不了了之。不过被卫清安这么说,她还是十分在意。
晏珏心中念叨,兴许我就是这么个小心眼的人吧,像民间说的那样又要做娼妓又想立牌坊的那种……
思及此,晏珏往自己脑门上拍了一巴掌,呸呸呸,谁要做娼妓了,我可是堂堂嫡公主。
她当即出言转移话题,欲跳过这让她不好做人的交谈:“做不做戏又如何,温家之事终是了结了,明日他们便要处斩,其余人游完街就要压去北境。倒是李太傅冤死,引发朝野震动,这案子父皇已呈交大都寺,未知背后又是怎样的一副骇人勾当。”
卫清安心中一跳,暗道,机会来了。他不动声色地换了个坐姿,道:“我父亲说这事怕是同太后有些关系。”
“太后?”晏珏原是装作不知此事详情,闻言倒真是惊讶了,“这与太后有什么干系?”
卫清安道:“十多年前,陛下不是刚登基么,想来太后必然对陛下不甚喜爱,可事情已成定局,无力改变,只能将怒火发到陛下的小师弟身上,以泄愤。此次被小人揭发出来,李太傅郁闷难当,愧对亡妻,只得自绝。”
泄愤?
晏珏想起卫清安的母亲也是早早离世,卫大将军人到中年失去发妻,应是十分悲痛,李太傅不仅丧妻,还接连失去二子,原以为是意外,现在知晓是有人预谋,而凶手自己却无法撼动,也不忍使社稷动荡,因而自绝,也不无道理。
她险些就这样将自己说服,打住念头,许是有这个缘故,却不是所有的原因罢了。
晏珏抽抽嘴角:“倒也有些道理。只是众人都猜李太傅是糟了宿敌的算计,卫大将军倒是所思不凡。”
卫清安道:“我父亲所思有何不凡,这晏阳城每日的不凡之事多了去了。不提旁的,就这几日我便听闻公主赶了好些幕僚出府,还将其家人百般羞辱,使其跳了河,有人报到京兆尹那,却在路上就被公主府的家丁打了回来,说是公主亲口下的命令,旁人不许插手,有多管闲事的一律打杀了。可怜那些幕僚的家人无权无势,也无人敢插手,至今骸骨还丢在乱葬岗,真是权势滔天逼死人,好一出骇人听闻的人间惨剧呐!”
晏珏闻言猛地起身,指着卫清安破口大骂:“乱葬岗?我明明命人将他们好生安葬。再者本公主何等身份,岂会去羞辱平民,更遑论特地派人去逼死他们,卫平宁,你红口白牙编出好一出戏,莫要血口喷人!”
卫清安不急不忙地躺下,避过那根如削葱根的手指,慢悠悠道:“这事晏阳有几人不知,公主若是担心我冤枉了你,去一打听便知。”
晏珏恶狠狠地瞪了他几眼,绷紧的脸渐渐缓下来:“我从不无缘无故赶人出府,这事我自然要去打听打听,看是谁心机这般歹毒,意欲毁我在百姓中的根基。”
“你不妨从府中查起。我前日经过你府里施粥的棚子,见有穷苦百姓问起那施粥人此事内情,那施粥人眼神闪烁含含糊糊,说出几个语焉不详的字就不肯再言语。我一看,好一个唱作俱佳的娼伶,只差搭个戏台子就可登台唱戏了,不知是谁特特送给殿下的宝贝。”
晏珏才缓下的神情立即一肃,她盯着卫清安看了许久,抓起放在一旁的马鞭转身就走。
看那杀气腾腾的背影,怕又有人得遭殃。
卫清安眯眼望着天,到底何日才能回边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