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
“老师最后还是站在了我这边。”皇帝低低的声音在御书房中响起。
言弦歌凑上去亲了亲:“他门生无数,其中你最有出息,年轻时虽不待见你,临老了难免会有所偏向。”
皇帝笑道:“他的得意门生可不是我,最得他心的那位连最后一程都不肯来送。”
言弦歌道:“东陵王是怕来了就走不了了吧,你又不怕什么,怎么也不去?”
“老师虽说这次站在我这边,但应当还是不愿意见我,我又何必给他也给自己找不痛快。”皇帝顿了顿,鄙夷道,“晏唯缙越活越回去了,缩在封地里,生怕一出来就给人做了筛子还是怎的,我要是想要他的命早就要了,哪能等到今日,真是蠢透了。”
言弦歌见他这模样,不禁发笑:“全天下就你一人是聪明的,旁人都是蠢蛋。”
“朕也是这么觉得的,普天之下,哪有人能及得上朕英明神武,要不是朕那心心念念的宝贝疙瘩不乐意我让旁人惦记,朕早就昭告天下朕的丰功伟绩了。”
“莫道君王圣贤,真真乃一昏君。”
公主府。
一人低语:“殿下,您看?”
晏珏道:“让她去敲登闻鼓,暗中看着,小心别叫人给杀了。”
“是。”那人犹豫道,“这样做的话,怕是陛下知晓了会对殿下生出不满。”
晏珏脸色顿时变冷:“哼,他还能如何,还能将我杀了不成。李太傅在时就只见他处处打压,如今都不在了,还能上心到哪去?你尽管去做,出不了事。”
“是。”
那人离去,须臾,另有一则消息递来。
“殿下,近日城中戒严,官兵查出了些探子,其中一人是翰院学子,却不小心打草惊蛇,被同伙救走了,可要相帮抓捕回来?”
晏珏嘴角勾起一丝笑意,吩咐道:“莫要出手,我心中有数。”
报信者乖顺道:“是。”
女子战战兢兢地独立在艳阳下,面前是一面大鼓。她咬咬牙,拿起放置在一旁的鼓槌使尽力气地敲下。
宫门里出来一队将士,为首的人见了女子,冲身后一挥手:“带走。”
女子跪在大殿中,文武百官齐刷刷盯着她。
高高端坐在殿上的皇帝微眯着眼,盛气凌人地问道:“你是何人?敲鼓所为何事?”
女子的妆容已被满头的冷汗弄花,她眼神晃了晃,继而又坚定起来,五体投地拜道:“民妇……民妇是太傅府二公子的正妻张氏,为先夫之死而来,状告太傅府大公子朝议郎李望禽兽不如,杀害亲弟和亲生母亲!民妇愿以性命相抵,求陛下还母亲、先夫和小叔一个公道!”
皇帝奇道:“张氏?可是李二公子那被休回娘家又被送去寺庙的夫人?”
张氏叩首:“正是民妇,民妇当年偶然得知先夫及小叔之死是大伯所为,而母亲却知情不言,心中很是惶恐,本想将真相大白于天下,却不料被大伯先出手所害,诬陷民妇与人私通。民妇苟活十余年,听得父亲突然逝世的消息,便想是不是大伯又害了父亲,惶惶终日,日夜难安,这才上京来告御状,求陛下开恩,将那害了至亲的凶徒绳之以法!”
皇帝缓缓道:“听你这话,告的还不只有朝议郎,连逝去的李夫人也被你一同告了。你已被休出李家,是平民之身,这无论是民告官,还是子告父,不论成不成,都得被打一百大板,这若是成了,得到报应的也只有朝议郎,你仍是什么都得不到,还要挨板子。如此,你还要告吗?”
张氏额上有鲜血留下,混合了泪水,脸上一片血污,凄厉得犹如厉鬼,她嘶笑道:“李望当年不止害了他们,还有我那尚未出世的孩儿,也被他派人活活打死,他若得恶报,则有四条人命沉冤昭雪,我这条命纵是丢了,也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