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入了四月,薛家自薛俞丞死后似乎安分了许多。不管内里主事者是如何想的,但从宫门口那一闹后再没有动静了。
李望夫妇被下了狱,只等秋后便要问斩。风光了几十年的李府,终究还是树倒猢狲散。李媛姝早早走了,倒是没受到什么牵连,不过也算是真真正正的孑然一身了,对于一个锦衣玉食的闺秀来说,也不知是好是坏。她的几个兄弟忙着跟二房争夺家产,府里整日鸡飞狗跳,也算是晏阳一景。
晏珏没了玩耍的对象,翰院的风院长又访友访了半年有余,却仍是不见有回京的意思,似乎忘了要对这个徒弟管教管教,她闲来无事,也不愿总去宫里招人不待见。慕流云约了许多人聚会,在公子圈混得如鱼得水,晏珏虽是公主,但终究还是女子,不宜总同他们厮混,她自己也觉同这些人在一起没趣。至于贵女圈,赏花吟诗的风雅事她装个样子也就罢了,真要全心去做也委实做不来。至于那些同她交好的大臣,私交过密难免惹闲话,虽然皇帝不定介不介意,但传出去堂堂公主结党营私也不是个好事。
于是,珏公主抑郁了。
阿五和阿七在院中比划,她看了半天,也还是没看出个一二,术业有专攻果然不是假的,她不会拳脚功夫,自然看不出这些千锤万炼出来的暗卫同外边的好把式有何不同。
“三千,你说晏纪修平日都在府中做什么呢?”晏珏懒懒道。
洛三千暗忖,公主好端端地怎么提起修世子了?
“定王府传出来了消息,道是修世子近来迷上了弹琴,这几日日日在府中苦练琴艺。”
“弹琴?”晏珏奇道,“这等事不是晏纪熙最喜欢的吗,怎么他也弹起来了?”
细叶在一旁插嘴道:“公主,这有什么好稀奇的,修世子学东西没个定性,今日爱琵琶明日爱练字的,天天都有乐子来寻,他喜欢上了琴也算不得是怪事,过几日准就不喜欢了。”
洛三千轻轻呵斥道:“胡说,修世子喜欢什么岂是你能置喙的,左右使唤不到你头上,你好好地干你份内的事就行了,多什么嘴。”
细叶的神情顿时萎靡下来,小声地分辨了几句。洛三千见了更气,但当着公主的面也不好如何教训,只得道了句:“你莫要胡说八道,一会再收拾你。”
晏珏却是转开头看向了远处,心中暗生了主意。
“今日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晏纪修指尖随意地拨弄着琴弦,笑道。
晏珏也不见外,找了个躺椅自顾坐下:“如何?你这我如今还来不得了不成?金屋藏娇也不是这么个藏法。”
晏纪修神情不变:“我哪里藏了什么娇?阿珏你可不能乱开皇兄的玩笑。”
“是不是玩笑你自己清楚,京里的事传不到浣水去,却瞒不住我。”晏珏打量着晏纪修,他面容肖母,五官分明,带着几分异域情致,虽算不得绝佳,但也是个丰神俊茂的公子哥。许是定王夫妇管教宽松,也没什么人要求他严守礼仪,举手投足总带着点随意。
“你总归要寻个贵女作世子妃,如今婚约尚没着落,却先置了门妾室,若是传了出去,让哪家愿意将女儿许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