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文沉吟片刻，喟然道：“没得选了，说实话，我现在巴不得死了，活得太难了，从徐州到这里，都他娘跟九九八十一难差不多，到处不是死人就是快死的人，滥杀无辜、欺压百姓见得太多了。你见过一条臭水沟里全都是人的尸体吗？你见过满路的弃婴尸体吗？你见过形如枯槁的人抓着树皮吃啃吗？你见过抓着自己亲人的尸体吃吗？”周文说到最后已经是面目扭曲，抱头痛苦不堪。

来到这里不到两个月，周文有好多次都想自杀，接受了几十年的文明教育，构建起来的三观被农业社会击打得粉碎！

尤其是和糜异南下以来的所见所闻，让他彻底见识了人性的黑暗暴虐，又没有人可以倾诉，只能压在心里默默忍受，周文直到现在没被逼成精神分裂已经是心理强大，多少次他都考虑过自杀，只是糜异梅花的存在，还有本性中对生命的渴望才阻止了他这么做。

如今冯林又提到生死，心里一直绷着一根弦的周文终于忍受不了，一吐为快。

但其他人的反应让周文只是更加难受，冯林眨了眨眼，不解道：“见过啊。”其他几人也都点了点头，他们早已习以为常。

“凭什么！凭什么！为什么要死人！为什么有这么可怜人！去他妈的平等，去他妈的自由……”周文神智有了一丝昏乱，双手高擎，仰天咆哮，足有一两分钟才缓过来，众人惊恐看着他，听着他嘴里的胡言乱语，要是周文再不好过来，只怕就要抓起来当做疯子处理。

周文一屁股坐到地上，满腹愤郁无处发泄，大口喘了会儿气，喝道：“看什么看！”

猛地站起身抽剑，面对众士卒吼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如今考验我们的时候到了，我也不废话，先登关口者，赏万钱！斩山贼一个首级，赏百钱！至于死伤者，自有抚恤粮饷！但若有人敢临阵脱逃，散我士气者，力斩不赦！诸将士！随我奋勇杀敌！荡平山贼！活捉求伦！”

众人自然不会理解周文的心理变化，只能看见周文疯了一般大吼大叫，片刻后又恢复正常，在军前鼓舞士气。

将是兵的胆。越是简单的话语越能鼓动人心，又有重赏在前，众将士的士气很快被调动起来，跟着周文大喊。

“荡平山贼！活捉求伦！”

分配了各部，周文调派四十人拼好四部爬梯，每幅爬梯由四人扶持，另外六人手持牛皮大盾，护住架梯子的士卒。其他人也都逼近到关口百米处，关上山贼的面容轮廓都能看清，周文又将百名弩手列在阵前，分为三排，以军旗为射击命令。

三段射击的方法在秦朝已经出现，秦军主力就是弩兵，包括秦始皇陵中的弩兵也是列成三排，依次进行射击，以保证对敌军进行连续打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