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归对白及毫无兴趣,料他现在也不敢找麻烦,大跨步往里走,昨晚遭了兵祸,许多家仆还在收拾庭院的血迹破损,看着彭归带兵进来,赶紧躲到两边,不敢吱声,连去内宅通报的心思都没有。
内院宅邸门窗紧闭,但其中的乐舞声音清晰可闻,彭归并未直接进去,而是在门口停下,屋内炭火的温度迎面而来,软化了周文已经冻僵的脸庞,也让他内心的暴怒稍微平静一些。
屋内的人正在说话,白垣笑道:“不想丰才贤弟竟是幼阳公之子,实在大出意料,若非五年前若非幼阳公青睐,擢蒙我为渤海孝廉,恐怕我还闲居在家,钻研经书,哪有今日之仕途啊,为此,当敬丰才贤弟一大白!”
幼阳公即是袁博,汝南袁家旁系,袁逢、袁隗之堂弟,曾任冀州刺史,在历史的长河中只是不能再小的小人物,但文采出众,在此时却是有受人敬仰的仕林名儒。
白垣说这话其实就是强扯关系,他能举孝廉全是因为家资丰厚,累世豪右,袁博只是一任刺史,有权纠察冀州,但一来此时各州刺史还不像后来那么只手遮天,二来袁博是异地为官,强龙不压地头蛇,一般不会插手地方的利益分派。
袁嘉对于自己平白无故过了个兄长有些莫名其妙,但依旧乐呵呵应承,面子上总要过得去,仕林中多交朋友少惹麻烦总是没错的。
“众明兄客气了,家父提携年轻晚辈,本就是应尽之义,如今家父远在赵国为相,若是见到故吏今日造福百姓,平定叛乱,必然也要上书朝廷,以兹奖赏。”
“某也知道,众明不经郡府动用县兵,也是无奈之举,我刚到郎陵,就遇到黄巾贼叛乱,可见此地情势危急,这反而正好说明了众明兄决断明快,不给山匪与黄巾贼联络的机会,这该是大功劳!某身为汝南督邮,自然有义务将此地实情上告郡府,以免有人诬陷兄长,使良臣蒙冤。”
袁嘉轻笑道,白垣赶紧敬酒,出言奉承,众豪族也纷纷出言附和,觥筹交错,推杯换盏,欢声笑语,一团太平。
很多人先入为主,一说起督邮眼前就会浮现这样一个场景:大腹便便的督邮被绑在树上,颤颤巍巍,一个壮硕如牛、黑面阔口、满面髭胡的大汉手中握着柳树枝,狞笑着走过来,然后一起快乐地玩起男人的小游戏!
张翼德怒鞭督邮,在《三国演义中也是名场面。不过若是因此小瞧了督邮一职,那可是大错特错。
督邮就相当于郡一级的刺史,位卑权重,是郡府派出监察各县,巡视官吏的要员,有时郡中遇到一些紧急情况,不值得郡守郡尉出面,也会临时指派督邮处置,比如说郎陵现在的情况,袁嘉作为汝南督邮来处理郎陵官员不经请示、私自调动县兵一事,往大了说蓄意谋反,往小了说临危决断、平定叛乱,是功是祸,全看袁嘉怎么向郡府上报。
所以白垣将接待袁嘉一事看得无比重要,郎陵的各大家族,也都派人来,纵然不能结识袁督邮,也不能得罪啊。
但周文不懂这些,他只知道将士们在前方浴血奋战,官僚们在后方加紧吃饭!
莫名有些押韵。
摇摇头驱散脑中乱糟糟的相法,周文仔细思量如何处置现在的状况。
屋内几人这会儿已经聊起围城的黄巾军,袁嘉颇为担心,倒是白垣轻松笑道:“贤弟多虑了,且不说这伙黄巾军只是乱匪,难以成事,而且愚兄手下有一员猛将,有万夫不当之勇,有他在,郎陵城固若金汤,哈哈。”
白垣说的得意,但又不由得想起前日自己在黄巾军下的狼狈,面色有些发红。
袁嘉对这名猛将颇为好奇,“汝南还有如此人物,我怎么没听说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