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才悄然退回军后，上了马，汉军人数不多是肯定的，但自己没必要涉险，只等汉军被破，他就催马上船渡河。

聚精会神观察战场，突然有很细微的震动传过来，像是战马的奔腾。

战马？！张才猛回过神，斜后方呼喇越出十几名骑士，仿若黑暗中的寂静幽灵，向着黄巾军后方冲过来，目标，是我！

赶紧催动战马，想要逃离，但那伙骑兵来的更快，几名亲卫也注意到这里，呼喊着同伴冲了上去，无奈人数太少，直接被战马撞倒在地。

其他亲卫或冲散、或争先冲向汉军，即便有人发现了，也追不上马匹的速度。

张才驱马欲逃，冯林在后面紧追不舍，弯弓搭箭，似流星飞点，张才大叫一声倒落马下，刚挣扎着站起来，冯林的环首刀已斩碎他的头骨！

取了绳索套住张才脑袋，一套绑在马鞍上，地上一拖，留下一大片血迹，兴高采烈的冯林嗷嗷嗷的叫起来，其他汉军也有样学样，一阵阵狒狒嚎叫此起彼伏，还夹杂着笑声。

按照事先约定，杀死张才后冯林就该带兵离开，然而冯林正在兴头上，就是天王老子的话都不一定听。

领着一众骑兵在散乱的黄巾军中来回驰骋，左劈右砍，战神一般势不可挡。

钟辞站在丘陵顶上，见状心说不好，他倒不是害怕黄巾军反扑，这些人已经魂飞胆丧，大多数开始跪地求饶，不足为惧。钟辞怕的是一些死硬分子和冯林骑兵厮杀，一旦骑兵伤亡过大，周文绝不会轻饶他。

钟辞心思细腻，和周文相处这些天，对他的性格也掌握了七七八八，性情急躁，但待人随和，与士卒同甘苦，没事就讲评书说故事，拉拢人心，在士兵中威望极高。

但温存的另一面却是严酷，五天来，城中因为触犯军法而被处死的人足有四五十，连白垣袁嘉都看不下去，下令制止，周文嘴上答应，该杀照杀。

三天前两名汉军勾结商人偷窃军粮，警告一次后依旧再犯，直接被周文亲自砍了脑袋悬首示众，十几颗脑袋依次排开，其中不乏豪族家人奴仆，自那以后再也没人敢触犯周文定下的法令。

钟辞是为父母报仇心切，铤而走险说服冯林私调军队来设伏，但没人会嫌自己活得久，靠着斩获黄巾渠帅的大功，周文放过他的可能性极大，但如果骑兵折损严重，军士忿忿，周文多半会用他的脑袋来平定军心！

越想越害怕，钟辞大声喊道：“贼首张才毙命，余下黄巾丢弃刀刃，伏地求饶，放尔等性命，快快投降！”

三百名妇人也一块喊起来，一时间劝降声震天，惊得数里外的山林鸟也扑啦啦飞走。

这一下，顿时有一大片人扑倒在地。

钟辞接着大喊：“冯林住手！还记得周贼曹的法令吗？不许杀降！”

冯林还想着给马屁股再来一鞭子，多踩死几个黄巾贼，听了这话，瞬间清醒过来，勒马四顾，黑压压一片，仿若一群聚集在地、瑟瑟发抖的蝼蚁。

钟辞长出一口气，组织妇人下丘陵，打扫战场，足有六十多名降兵。

冯林将张才的头颅割下，顶在长铍上，骑在马上将它高高举起，这是值得炫耀自夸的“军旗。

而钟辞看到张才那熟悉而陌生的面孔，想起被太平道蛊惑而死去的亲人，直到临死还幻想着“黄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