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烟雨扬州,绵绵细雨直教路上行人欲断魂也。可惜这细雨再愁,也消不去那故友重逢的喜悦。
再见瘦西湖,天接云涛连晓雾。诗情画意言笔难书,多少文人骚客只愿醉死在这幅绝美中。
画舫俏立,为瘦西湖在增添三分姿色。画舫外人世喧嚣,不乏尺二秀才,不栉进士于此高谈阔论。画舫内岁月静好,好似人间一切喧嚣皆与之无关。
画舫上,伊溪云斜倚栏杆,静看人间之景。仅仅在此逗留数日便被消得晨起懒梳妆,日晚倦倚床。只觉得此处不愧有垂杨不断接残芜,雁齿红桥俨画图的美称。
就在伊溪云就要被这美景勾去三魂七魄时,顾菟缓步上前:“溪云姑娘,感觉这瘦西湖如何?”
伊溪云瞬时回魂,语气懒散的回道:“细数天下,能与此景相媲美者,屈指可数!”
伊溪云顿了顿,随后开口向顾菟询问道:“对了,荀大人伤势如何?”
顾菟温声细语:“荀大人伤势经公子的治疗已无大碍只是荀大人已是毒气攻心,公子虽说已将毒气尽数压制。但若是没有解药的话,荀大人只怕撑不了多久。”
伊溪云神色一凝,只感到此事着实是棘手至极。纵使聪慧如她仍是不知该如何。
“好友,该你落子了。”
就在伊溪云陷入沉思之时,画舫上还有一人也是陷入了难言之局中。
冷香流定神一看桌上棋局,直感荀承理的棋艺着实是比原来要强上不止一筹:“好友,你的棋艺着实令在下大为惊异呀!”
冷香流一对柳叶眉紧锁,看着棋局只感到一阵头疼。几次欲落子皆是不妥。
荀承理面色冷凝,让人丝毫感受不到温情。好似不是在和至交好友下棋,而是在沙场之上与敌将争斗一般。“是你的心思不在此处。”
冷香流轻叹一声,一首古诗缓缓从其口传出:“欲渡黄河冰塞川,将登太行雪满山。闲来垂钓碧溪上,忽复乘舟梦日边。行路难!行路难!多歧路,今安在?”
荀承理顿了顿,以诗词回应冷香流“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
“哈!看来在下得拿出真本事咯,可不能让诸位姐姐看了笑话。”
冷香流轻笑一声,看了一眼站在周围侍候的少女花魁们。又看了一眼荀承理,以常人不可察觉的速度轻叹一声。随后全心灌注在棋盘上。
荀承理见此嘴角轻轻勾起,只是转眼就又消失,快得让人觉得是幻觉。然后也未多说什么,只是棋下得慢了些许。
诸位少女见此也没有多言,只是缓缓地退出了两人所在的房间。五位少女对视一眼,皆是轻叹一声。
时间如水,快不可追。转眼之间已是傍晚。
而这春日果真是不可琢磨,朝雨晚晴更是常态。伊溪云此时才恍然,原来今日自己已在这画舫上站了整整一天了。
伊溪云遥望天际,悠悠一叹:“扑尽征衫气。小夷犹、尊罍杖履,踏开花事。邂逅山翁行乐处,何似乌衣旧里。叹芳草、舞台歌地。百岁光阴如梦断,算古今、兴废都如此。”
“哈!溪云姑娘好兴致。”
只见冷香流与荀承理缓步从画舫中走出。冷香流折扇轻轻一舞,对着伊溪云戏谑一声。
“荀大人,你无事吧?”
伊溪云却是未曾理会冷香流的戏谑,转而看向荀承理,眼中露出一丝担忧。
荀承理摇了摇头:“无事。”
三人又陷入无言之境,都转头看着那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的绝妙美景。
“唉,夕阳虽美,也近黄昏。”
冷香流眼波一转,悠悠一叹。感慨着夕阳的遗憾。
荀承理闻言,回上一言:“经历天下的绝美,就算落幕过早,怕也是了无遗憾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