斜日残红,晚风渐渐吹起,夕阳依山而傍,似流血一般将天幕染红。光芒流入河水当中,将秦淮河也变了个颜色。夕阳下有一黑袍男子,长发披肩不置头巾,微有胡渣,腰间系着一柄剑,手里拿着破旧的酒葫芦,看他的年纪也应该有三十出头了,他将一口酒下肚,长叹一声,然后吟起了一段词: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
“什么?杀我父亲的凶手你们已经知道是谁了吗?”萧若云双眉微蹙,面有怒色道。
“根据推断应该是英万年,就算不是他所杀,也应该与他有很大关系。”“他竟然会干出这禽兽不如的事情!我父亲平时对他很好啊。”李暮清道:“你上次在画舫上不是见到他和两个人在一起吗。应该是他们三个合谋将你父亲杀害的。幸亏他不认识你,否则他要知道你是他师父的女儿定是要杀你灭口的。”“哎,真是人心险恶,世态炎凉,徒弟竟然要杀师傅,天下还有这等无情无义之人。”“对了,你父亲五天后会举行葬礼,到时候要不要去送他一程呢?”萧若云哀叹道:“唉,我看还是算了吧,我还是在这里为父亲摆上排位,为他祭奠吧。”“这样也好,我还会在这里逗留几天,如果你有什么需要可以到鹤鸣楼来找我,我就住在那里。”
李暮清现在已经明白了那青衣人和行刺廖雪峰之人的身份是英万年,心底的疑问总算少了两个,但那个在山上袭击他的老道还不知道他的身份,还有那个和金算盘神秘会面的人会不会也是英万年,英万年杀廖雪峰的理由仅仅是因为廖雪峰对他刻薄吗?这些都是未知的疑问。
今天鹤鸣楼的生意有些冷清,没平常那么爆满,但也必一般的酒楼生意要好得多。李暮清随便挑了个位置坐下,一个紫衣方巾伙计前来招呼道:“客官,想要吃些什么呢?”李暮清道:“切半斤牛肉、一碗醋蒜白血汤、一盘水碟肉、一盘金虾再拿一坛子金华美酒,快去吧。”“好嘞,客官您稍后,酒菜马上上来。”不一会儿酒菜便上齐了。“大酒楼效率就是不一样啊,那么快就把饭做好了。”“客官过奖了,您慢用,有需要再叫我。”李暮清倒了一碗酒,慢慢的品味,这几天他也没有时间好好的喝酒,今天总算能大醉一场了。”就在此时,李暮清忽然听到一阵的脚步声,声音沉重稳健,显然是个高手,于是转眼望去,只见厅内站着一人,内穿黑衣,外面也披了一袭黑色长袍,长发过肩,微有胡渣,腰系长剑,还有一个破旧的酒葫芦,他的眼睛就像死神的眼睛一样,散发着死人的气息,被他盯上一眼难免要打个冷战。那人挑了南面一张桌子坐下将剑解下放在桌上。小二上前招呼,但看到他的眼睛也被吓了一跳。“客客......官,你想要些什么?”那小二惊得声音都有些结巴。那人道:“来一坛子高粱,一只熏鸡、一斤牛肉,再来一碗酸甜汤。”小二将菜单记下来道:“好的,客官......请稍等一会儿。”没一会儿小二就将就菜端上来,那人大口饮酒,一口气接连喝了五碗,酒水将胸前的衣服都浸湿了。然后将面前的熏鸡拿起来,大口嚼食,吃的很不雅观。那人似乎感觉李暮清在看他,也朝着李暮清回看了一眼,双目相对,就连李暮清也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就在此时门外有陆陆续续进来了十一个人,这些人皆穿白衣,腰系长剑,他们走了过来,将那人围了起来,为首的一人道:“阁下就是萧残阳吧!”萧残阳!?李暮清听说过他的大名,知道他是近年来江湖上名气最大的剑客,曾经立败华山掌门轩辕一剑,剑法极高、极快,且以诡异、狠毒闻名于世,江湖上罕有敌手,江湖上常拿他和自己做比较,二人也算得上是棋逢对手了。只见那人又饮了一碗酒道:“不错,我就是萧残阳。你们就是雾灵山十五剑?”雾灵山十五剑是盘踞在雾灵山上的一群恶匪,他们在当地常常欺男霸女,这些事李暮清自然越是听说过的。为首那人道:“不错!你杀了我们四位兄弟,今天你别想逃了!”“逃?我还从来没试过呢!你们从河北一直跟着我到金陵就是为了这件事?”说着将右手放在剑身。众人见他这个举动,吓得纷纷退后几步,随后拔出手中的长剑,为首那人道:“不错!你为什么要杀我们的兄弟,你若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我放你一马,也未尝不可,只是你要在我们四个兄弟的墓前磕头忏悔。”萧残阳又饮一碗酒道:“我杀人,从来不想任何人交代!更没有什么理由!我要杀谁便杀,谁也拦不住。”话音一落,一阵银光闪过!转眼即逝!他的剑还在桌上!但雾灵山十五剑却又少了一剑,十一剑又变成了十剑。只见其中一人捂着脖颈,面目狰狞,挣扎一会儿便倒下了。他这一剑如雷击电闪,令人猝不及防,这群人每一个看清他是如何出剑的。
“怎么样?我说的不错吧,我想杀谁便杀谁,从不需要向别人交代,现在你们还要不要我给你交代?”
为首的白衣人吓得手脚发软,慢慢的说道:“不要了!”
萧残阳缓缓道:“那我就放你们一马,快滚吧!”
其中一个白衣人道:“你武功比我们强,兄弟们不是你的对手,十年之后再来找你!”说完便转身朝门口走去。
萧残阳饮了一口酒,然后用袖子擦了擦嘴,然后说道:“等等!”
为首的白衣人转身说道:“怎么了?”
“我突然改主意了!”话音刚落,便拔剑刺去,这招迅疾如雷,势如鬼魅!前面几人来得及拔剑,就已经倒下了。余下之人大惊失色,慌忙将宝剑拔出刺向萧残阳。萧残阳反手将剑上劈,将十把剑刃劈断,随后又向下一划,只听一阵惨叫,那十人的右手被齐腕斩断,十只手跌落到地上,手腕喷出献血。萧残阳又回旋一剑,朝众人的脖颈上抹去,十个白衣人一齐倒地,脖颈均被割开,喷出献血,将地板染红了一大片!
李暮清见他剑招奇异精妙,几招之间竟然将十一人杀死,心下大为佩服,但也不禁可怜起了那十一人,只可惜他们遇到了萧残阳!
萧残阳又回到座位上饮了几碗酒,然后从腰里掏出一锭银子放在桌上,然后走了出去。李暮清今天见到如此高手,也忍不住跟了出去,只见他穿越了几条大街,来到一条小溪水的旁边停了下来,李暮清也跟着止住了脚步。萧残阳转过身来道:“你是谁?为什么要跟着我?难道你也是想问我要交代的吗?”李暮清笑道:“我跟那十一个人是不认识的,虽然他们也是为非作歹之人,但还是给他们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比较好。刚刚见你在客栈里使了几招剑法,觉得你的剑法太过邪恶,出剑便要人死,想要提醒你一下不要动不动就杀人。”
“你刚才既然看到了,也应该听到我说的话,我说我要杀谁,便杀谁!没有理由!谁也拦不住!难道你想验证一下这句话的真实性?”
李暮清笑了笑道:“我一向喜欢解开所有疑问,验证一下也无妨。”萧残阳冷冷道:“那好!”随即拔出黑剑,刺向李暮清胸膛,此招疾如雷电转眼之间便要刺到,李暮清连忙拔剑上劈,将剑势打偏,这一剑便没有刺中,李暮清随即运剑使出春风化雨刺向萧残阳,萧残阳反手运剑,斜刺,倒劈,剑走偏锋,转眼之间二人便斗了三十余招。三十招过后萧残阳晃动手腕,剑势变得异常飘忽,让人捉摸不透,不知他刺向何处。忽然萧残阳剑势变快唰唰唰几剑,便破了李暮清这一式春风化雨,直震得李暮清虎口发麻,看样子他在剑上注入了内力,且内力时隐时现。此招极为高明,李暮清大叫:“好剑招。”随即猛运手中长剑使出一招雨急风狂,此招如狂风骤雨,声势浩大,且迅即无比,也是李暮清的成名剑招之一。一剑劈出,在外人眼中似乎一剑变为了百剑,令人无从抵挡。萧残阳向左一飘躲过,剑气急射,登时把后面的大树,劈成了数段。萧残阳见他使出此等剑法心下也是大为佩服,说了一声:“剑法不错!”然后也运起内力,将剑转了一圈随即一个横劈,这一劈,恢弘霸道和李暮清的那招雨急狂风颇有相似之处,只不过除恢弘霸道之外又多了几分狠恶。李暮清来不及抵御,左足一跺,向上一纵躲了过去,剑气将地下的青草削断一层。
李暮清道:“算了,不打了。我们俩只怕在千招之内分不出胜负的,你的剑法极高,我甚是佩服!”
萧残阳道:“那倒不一定,两个实力相同的剑客过招,环境、情绪都会影响胜负。依我看来你出招留情,而我出剑无情,若继续打下去,不出三百招你必死在我剑下。”
李暮清道:“看来你说的这些话也蛮有些道理。那倘若我也出剑无情呢?”
萧残阳道:“你不会!也做不到真正的无情!你的眼神中看不出杀气,等你做到的时候你眼神就会变得和我一样。”
李暮清道:“原来如此!但在我看来有情之剑要比无情之剑强的多。”
萧残阳道:“何以见得?”
李暮清道:“有情之剑是以人御剑,乃道之所在。无情之剑是以剑御人,人变得和剑一样冰冷,乃入魔之剑。魔高一尺,道则高一丈!”
萧残阳道:“你说的尽是些废话,不过我看你的剑法也挺高明,不下于我。你叫什么名字?”
“我的名字叫做李暮清。”他这一次没有顺口胡诌名字。
萧残阳道“原来你就是李暮清!”
“是的,我刚刚已经说过我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