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红嫣承认，自己从来不是个好学生。从前，师父讲课的时候，她就老是昏昏入睡，等到练习入门心法时，二师姐就会把重点圈起来，告诉她，要考试的。她才下劲开始背，记，一遍遍地写。每每，总是输给通往不怎么爱听课的四师哥。师父摇摇头，说杜衡是天赋异禀，而自己是需要笨鸟先飞，要勤能才能补拙。

可这人的故事真的太长了，从他开始讲第一句话的时候，慕红嫣的双眼就自动失焦了，几次都想开口打断他，可那人的语速极快，说到激动处，满脸凶狠地拿起砍肉刀乱挥。这就让她更加不敢说话了，但她也不敢睡觉了，只能硬着头皮听下去。

虽然，他说的语言，完全让她如坠云里雾里，这种发音奇特的语言，慕红嫣记得似乎在古籍上看到过，好像师门里有专门学习过，但后来就不了了之了。

终于，不知过了多久，那人终于讲完了。慕红嫣见他停止，轻轻地呼出了一口气，好在，这人还十分好心地帮她总结这长篇大论的精髓，“所以，我们遭受过这么多的苦难，活活受罪这么长时间，是不是也该到我们快活了。”

这话，是也不是！慕红嫣的一句不是还未说出口，抬起头看见那人的脸，只能昧着良心道：“恩，对，你说的很有道理。”

缓慢而幽深的呼吸在周围渐渐升起，那人的眼神在慕红嫣身上看了一圈，满意地点点头，道：“很好，那么，先从你开始。”说着，已经不知从哪里摸出一把短刀，迅速地在她的手腕上划了一刀。那刀割得并不深，

瞬间，慕红嫣疼得闷哼一声，那刀割得并不深，就是要让她流血。恐惧地失控叫道：“你到底要做什么，你方才不是说吃一个没有什么修为的人没用吗？”

那人冷哼一声：“是没用，但我不吃人就会死，谁让你多管闲事的。”

说着，还把滴够血的手腕折回去，道：“自己喝一口。”

慕红嫣立刻怒道：“我干嘛要喝自己的血！”没了钳制，她赶紧撕下一块布条，缠在手腕上止血。那人见她不喝，眼中怒意更甚，硬是掰起她的下巴，把半碗血给她灌了下去。

喉中腥味顿时充满整个鼻间，一股恶心感直冲喉头，想要吐出来却已然咽了下去，慕红嫣忍不住道：“你还是直接了当地把我给杀了吧，那样更方便你喝血。”

那人也不去理她，只当着她的面将剩下的半碗血给喝了下去，道：“不新鲜的血，我不喝。同样，不新鲜的肉，我也不吃。”

吃人，还吃出洁癖来了！这让她想起镇压在流沙河下边的氐兽，也是靠吃杂肉为生，虽为恶兽，吃的也是挑挑捡捡。但后来，为了逃出结界，真的是什么都吃，腐肉为食，恶水为饮，就连师父都说，活着太没意思。

但慕红嫣只觉得恶心，一边愤怒地瞪着他，一边趁着这空档不停地向后移，就算逃不出去死不了，也只能尽力离这人远远的。

好在，这人也暂时不会拿砍肉刀来剁手跺脚，真的煮来吃。盯着那火时间久了，甚至让她有种错觉，这人真的只是无聊在烧水，可只觉得这火好生奇怪。炉火旺盛，已经许久都未添柴，可热水依然沸腾不止，好像这里静止了一样。

没有风，没有水，但水在滚，火正旺。

而且，空气中也没有丝毫的烟火味，电光火石间，慕红嫣明白了，这人在炼丹。可这是鬼火，鬼火根本就不可能用来炼丹。果不其然，那人呕出方才喝下去的鲜血，吐在了那堆火焰上。

顿时，慕红嫣只觉得喉间的那股腥意又泛了上来，忍不住捂住嘴想吐，“你是打算用我的鲜血来炼丹，你别忘了，你这是鬼火，根本就绝无可能。”

那人恶狠狠瞪过来，厉声道：“你给我闭嘴！”

慕红嫣道：“我在师父藏的古籍上看过，千年间都不可能的事，你觉得凭你一己之力就妄图改变，你做不到的。”

那人一边擦掉嘴角血迹，一边朝着她走过来，眼神更加狰狞：“所以，我们就该死，是吗？”

慕红嫣已经不怕了，反正他要干嘛就干嘛，自己又逃不掉。索性，这次乖乖把左手腕给伸了出来，冷冷地看着他道：“人活着，就是活着，为什么一定要该死。除非，你做过什么恶事，穷凶极恶的恶事？”

那人仰天哈哈大笑，手上动作却不停，但这次真被激怒了，划下来的一刀颇深，慕红嫣咬牙忍着疼，连哼都不哼一声，只听得那人一字一句道：“杀人放火，奸淫掳掠，道德败坏，我哪一样都没落下。老子活到现在，好事做过，恶事别人也对老子做过，我做这一次又能怎样。另外，我警告你，别再给老子掰扯些没用的，等到你和我一样的时候，只怕你会比我更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