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念着给自家纹样多添颜色,正画着,墨韵的通报让她刹时失了手,只听着一声落地,衣物上便染了青意,却又见着墨韵目光看着脸颊。燕熙随手拿了铜镜,见着一滴墨绿落在了她眼下,拿起帕子搓红了皮肤那墨绿也未消退。
这番事儿让她几个时辰没搭理墨韵,托人去问询,只得言,这颜料只能等几日方可消退,一时半会也急不得。好在燕熙也不是多闹腾的性子,只想着这几日窝在厢内不出去罢了,更备了面纱以防止有人来访,而她却成了如此模样。
这日,天正好。自从眼落墨青之后燕熙难得有几分好兴致,听着婢子的通报,说是苏妹妹来了,便笑颜迎了出去。
未入宫时,燕熙与苏家女常有约,进了宫,今儿却还是第一次见。
“今日晨起我便觉得有贵人来访?瞧着禾娘果然来了。墨韵,快看茶。”
宴喜笑弯了眼,在这宫里,许多人都因为她郡主的身份怕她,畏她,仿佛她是个吃人的猛兽。宴喜可是委屈极了,她是骄纵了些,可也不是见人就要打的小霸王啊。如今却在燕女这,打的了半分真心,可真真的让宴喜欢心。她答应的轻快响亮,泠泠的道
“就是这锦盒里的。妹妹见着这盒子都如此精致,更何况里面的物什?”
她抬了眼帘,期待了看眼前的娇娘子。却,这盒子一开,她的罗面便变了一个色儿。噫,宴喜叹,谁想的到这人参竟是这样奇丑无比?白白拂了她好心送人的面儿,宴喜心思小,却听得旁边这姐打笑,心下一急,桃花似的眸里便要涌出银珠珠来。
“这这,这盒子这样好看,怎么里面的?”
“姐姐,莫不会嫌弃我送的这礼?”
花娇人更嫩,这话可不是虚的,若是得了那百碟,再在花丛中,那可是顶顶的姝色,碟随花舞,交相辉映,再沐之于春光中,更哪论他人颜色。
这些话是燕熙尚在闺中时与芷诺说的,她那时也很是新奇,总念着来日定要穿上这衣物去外头晃晃,看看这些游说是不是骗小姑娘的。而再后些时候,她便媳了如此念头。而今在这处撞见了熟悉的描述,更是熟悉的人,她又回想起那些言语。
“顾姐姐好颜色,衬这衣物更显娇艳了,果然这衣裙还是得挑着人穿呀。”
燕熙捏着帕子,左左右右绕着顾芷诺转了几圈,又哀求着顾姐姐走几步子多让她开开眼。可是这一动,她就瞧见了瑕疵,这百碟衣的袖子是个新奇设计,左右摆子不相对称,静立着还不能多看出。
“姐姐这衣物好生有趣,这袖摆子左右尚不对称,不知是哪处寻儿来的?”
燕熙瞧这姜淑女的模样,颇有婶婶家妹妹的娇态,正巧墨韵归来,附耳轻言,礼物已经备好了,她又想起内室的糕点,是刚出炉的,她母亲怕她进宫耐不住吃食,细细的挑了墨韵予她,墨韵是个好的,更别说在吃食上了。她不善羹汤,这嘴打实是个挑的,即使天南地北的东西都尝过,离了江南的糕点小味,却还是要堵着母亲明里暗里的诉说委屈。
“墨韵,快,快,去取了糕点来。”
“妹妹快尝尝这桃酥,这时节桃子熟了,这糕点是江南手艺,不尝尝鲜可枉来姐姐这一趟了。”
糕点很快端了上来,燕熙拿了块先尝滋味,没什么大差错,是她喜爱的手艺,又偷眼看姜淑女的神情,转目向匣中看去。
“怎么会不欢喜呢?这参的品相可不差,妹妹寻来想来也是要费一番力气的,今日可莫要害羞,姐姐这儿的东西,看上了直接拿去便是。”
得封才人燕熙见帝子的面也还掰着手指数得出来,既没召见,她也乐得清静,不过由使着一点情愫,她也是关切着帝子的安好。
这几日墨韵一直念叨着嫔主可莫要忘记予帝子赠礼,各宫的主儿早都备好了,偏就嫔主一点儿也不着急。
这话让燕熙头疼难安,她做着手下的绣样,连头都未抬,绣针穿梭着,花样也是活灵活现,她绣的花纹很普通,比不上她平日里做的物件,这东西却是她绣得最娴熟的,愿伊平安,是最最简单的心愿。
“墨韵呀,你家嫔主啊没有拿得出手的东西,也就这女红还拿得出手了。你若是瞧着可以,这帕子便送去万寿宫如何?”
她方才得了清静,于是头又埋进绣布间,让墨韵好生叹息。
四月,桃花依旧盛着不见凋零的意图,燕熙难得的从绣棚抬了头,花了二三日拾了桃花瓣,往年这个时候,母亲该做香露了,今岁没有她帮衬,不知道母亲又要抱怨些什么。
香露这玩意,母亲爱做,燕熙也爱用,虽说熏香袅袅烟雾燕熙也欢喜,可夏日冬日在江南那地儿,厢房内烟雾浓了,便有些发闷,就有了这种替代品。它用处也多,用来晕帕子,或者随身带着,都是雅致物。
有了墨韵的帮衬,燕熙做的也不算麻烦,做完了甚至还余下些许桃花瓣,她又念起了前些时日的桃酥,好生唤着墨韵这次做饼儿可好。墨韵应了,便多做了些,分与宫人。
再过了几日,香露成了,念及帝子,细数过姐妹,留了自己用的,余下的大半都送到万寿宫了,即便是帝子不喜,她心意到了,礼数做了,也没什么遗憾了。
入宫月余,绣品做了一沓子,燕熙细细挑了花样好的备了礼物,又选了瑕疵的送了宫人,当然只有她厢内寥寥几人,再往外送可就容易出岔子。余下的只能叹声可惜,她于是寻个箱子存了起来。
燕熙一向是侍候在母亲身边更多的,这眼看着,离了母亲三月有余,她挂念母亲身体,又忧心弟弟学业,焘儿爱闹,平日里有她这个姐姐管着他,现在远离了,怕不是要闹成什么样。燕熙垂了眉,似乎想到什么勾了唇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