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九十章(2 / 2)皇后这个职业首页

抬眸便撞见娘亲流水般的鹿眼

水儿,喜欢过年,有糖吃

娘亲袖口露出的一截皓腕似是凝了霜雪,葱指上倏地染了一团绣花似是碎了璞玉

喜欢的,争取才会有啊,我便是一无所有

在四处侵袭的风携着诡谲的声息惊醒了梦中人。眸中倒影着佳人张和的粉嫩双瓣,轻而易举地卷出了自己掩藏的秘密,灌耳便是惊雷。杏眼圆睁,眉梢架上了一抹黯然

德妃姐姐,竟是这般看待妹妹,妹妹原见德妃姐姐甚是可亲,还以为姐姐会是妹妹宫中的有缘人,看来还是妹妹奢望了

庶出之女又有何妨,我命在我不再天

禁宫事如雪,四方的天儿囚着三千富贵花,交心却变,猜忌笑语中,各有各噩梦各受用,回身见屏风层层,连笑语亦模糊,轻盈化庄重,艳丽却扮老,月影撩动亦消瘦。

银丝炭暖帐中香,熹光透纱作月影,好似水浣。淡似若无鹅色缂丝作雁回时楼阁雾隐锦缎作袄,浅添水渲提回纹花湘绮为裙,墨阑如瀑乌发以鹅色发带束于螓首上,层叠堆峦作追云状,珠花钿子缀饰,步摇别左首垂坠金丝于削肩,执手取玉钗三对簪于右,流纨垂绢葳蕤生光,雪颈纤细如天鹅傲然,皓腕如凝霜雪,捧盏轻抿,朱唇小巧微点丹色,峨眉淡扫一蹙天下愁,玲珑玉面如出水芙蓉不琢雕饰自成温色,扇睫微敛轻颤,水眸如古井微澜,只定神瞧着盏中茶叶舒展身姿,玉人侧身就引枕而侧卧。

宋氏才晋昭华,往先同住的苏氏已为淑妃,自然不能同住,已挪去关雎,宋氏既居主殿,自然打理钟粹宫中事,听朱颜报是钟粹挪了新人进来,原是君王青梅,想来“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同居长干里,两小无嫌猜。”这打小长大的情谊难得,既两小无嫌猜,她既居于此处,只怕自个儿来日少不了与她打些交道,只不知此人如何,若实是个好相与的,便权当是讨了君王不嫌,若自己惹了那人不悦,虽说宋氏已得一子、腹中子未知男女,加之父亲在前朝已算得脸,自己亦身居昭华之位分,虽说比上不足,也算比下有余,亦是地位稍有稳固,竟也无需怕她罢。

又忆起关雎苏氏,想来我二人因玉结缘,自此以后便多有帮衬,宋氏亦算有个交心的人儿,如今苏氏得君王器重,挪去关雎,自个儿与她亦不应当生分了,遂令朱颜取飞毛大氅儿裹身,携金线绣品裹手炉前往关雎拜见。得了令遂躞蝶入内,想是礼仪不可忘遂敛衽拜道。

:“妾昭华宋氏请淑妃安。”

:“多谢姐姐挂念。前些日子雪降如鹅毛,如今已是雪霁天晴,竟不大冷了,姐姐亦应常出去走走才好。”

:“加之今日宫中又添了人儿,更是热闹了呢。”

褴褛青衫覆旧蓑,耳闻老道说惊蛰,流水脉脉波光潋滟,月下耳语轶事共二三,恰见玉蟾栖山阿,身世浮沉雨打萍,佝偻身躯说孱弱,人间烟波滚滚,抖落白雪红尘,涉溪登彼岸,彼时眉目尚嫣然,霜雪经年檀香散,芙蓉已尽残。问世间,暂缓缓。

屏风层叠映窈窕影绰,夜已渐深寒气愈侵,宋氏褪大袖而侧身而卧,素娟内衬领口下缂丝黄鹂,朱颜道是黄鹂多子,若绣之于内衬之上,亦算是祝祷,朱颜取那毛边出的极好大氅儿拥宋氏纤弱身躯。如今宋氏肚子已是一日大过一日,媵人只细细算了日子,如今瞧来亦是胎儿落地之日将近,钟粹宫上下亦是日渐忙活,那稳婆等生产所用已是预备了数日。朱颜置银丝炭于炭盆中,银丝炭虽好,却亦难免烟尘,遂置丝茏于上,抬眸见宋氏半眯了水眸,似是假寐,遂细语道。

:“夜深了,主子若累了,不妨到榻上卧着。”

:“想来时日已近,主子的胎,怕是该落地了,虽说这非是主子头胎,却亦应当谨慎些才是。”

见眼前人只压着嗓子哼了声便默然,朱颜只轻摇螓首缓步至寝殿帘外静候。约莫着是戌时,朱颜便闻殿内人轻唤,指尖玉人手扶小腹,柳眉倒蹙眸底蕴出血色,朱颜暗叫不好,忙唤醒阖钟粹宫之人,到底一切皆有预备,故而亦不算太过手忙脚乱,只叫了数个嬷子挪了宋氏于内殿,早已差人唤了太医前来,此刻一众人正与内殿之外修方配药,殿外天井中一众宫人烧水熬药,一切皆是井然。

宋氏只觉头脑昏沉,眼中尽是混沌,只听一旁人大叫着使劲,宋氏便咬紧瓠犀,枯瘦指尖攥喜被致使素手失了七分血色,阵痛袭来加之一旁人灌下参汤,宋氏倒清醒不少。想来自个儿入禁宫数年,已产有一子,宋氏以愿子安稳无虞为赤子之心,当初许氏曾道她连自个儿媵侍尚无法护佑,又何谈护子女一生一世,宋氏道是以命相抵,可怜为母之心。女子本弱,为母则刚。宋氏紧咬贝齿,嗓中压抑生涩,墨阑如瀑此刻已尽数沾染汗水紧贴玉面之上,一旁奴儿忙取帕拭汗。宋氏脑中混沌,不知过了多时,忽闻婴儿啼哭,她似脱力般螓首乍然倒于枕上,方才如弓弦般紧绷的身儿亦是松了,乍然昏睡过去。一旁人所言为何,她早已不闻。

:“恭贺昭华,喜得帝姬。”

说甚王权富贵。

不过皆是虚妄尔。

至少於沈愫来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