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上锦匣,里头装着虎头鞋和一对纯银铃铛手镯,自然知道谦贵嫔并不缺这些也不一定会带上,但好歹也是一番心意罢。携婢子若烟一同行至建章宫颐和轩,命宫人前去通报,自个则静静在外等候。
说来也巧,当日自己见那雪中女子裙角尽湿便借其披风一用,如今却反了过来。若不是当日陆姬独自一人前去慈宁宫直抒胸臆,一一和那太后道出此案诸多疑点,怕是自己如今还不知道是何模样呢,真所谓世事无常。不过话说回来这陆姬也是位人物,入宫时间尚浅便有此等胆识,元懿心中也甚是佩服,原来当日那天真女子的内里也是深不可测,元懿惊叹,宫中真尽是些神仙人物,一个比一个厉害。
受人一恩,当是要相报的。寻了半天,得一白玉八仙手镯尚算不错,其原先便装在一檀木妆盒中,元懿将这手镯又放回檀木妆盒之中,携着妆盒便往忘忧宫去了,待到了忘忧宫,元懿着人通传。
赏景正乐,却闻顾氏声,心下很是不喜,面上却不显,只在心中想
好生出来逛逛,却不想遇上她,当真是扫兴了呢
奈何位分在她之下,不能失了礼数,缓步上前,盈盈行礼
嫔妾给嫔主请安,嫔主玉安。嫔主所言甚是,美景配美人当真极好,但嫔妾私以为美的标准是不同的,或许有人觉得这样是美,有人觉得那样是美,各有标准吧
听她后话,知道她不喜我得封号,面上半分不显,娇笑嫣然
多谢嫔主提醒,嫔妾自会尽力,不会叫皇上失望。再说皇上赐嫔妾端字封号,必是觉得嫔妾当得起,嫔妾亦不会让人笑话了去
听她只言要我摘花为她插花,为免被她寻了错处,只道
嫔妾善插花,能为嫔主插花亦是荣幸,但嫔妾深知有人会对某些花过敏,而有些花与别的东西在一起会不好,不知嫔主宫中用什么香,可有什么过敏吗?
连日的忙碌,让自己有些头疼,想不到这协理六宫,要这么累,不过,累,也有累的价值!能得到太后和陛下的青睐,累又怕什么呢。
懒洋洋的靠着软榻,锦雀双手轻轻揉着自己的太阳穴,舒服的忍不住想呻吟,能有一点时间来休息下,自己已经很满足了,想到日益完善的满月宴,心中不由的对自己自豪起来。
忽然门外宫女传道,瑛嫔来访,心中略微明晓,应该是为了当初自己去太后宫中而来,让人盛了果子露,冰冰凉凉的十分可口且解渴,便起身迎接。
瑛嫔迎着阳光而入,看上去似乎比之前神色好了很多,笑着给她行了礼。
“嫔妾给嫔主请安,嫔主玉安。”
这顾氏话中有话,真是个不怕事多的人。不过她也就是仗着自家的显赫家世在宫中骄蛮跋扈罢了,想是宫中众人皆是又嫉妒又愤恨,可偏又没法子拿这顾氏怎样,便都只能先忍着吧。元懿不欲再把话头引到秋娴身上去,只道:“今日我这晴水轩倒是热闹了不少,珍贵嫔亲自登门赠香,嫔妾不胜感激!”
元懿不知顾氏送香存的是什么心思,如今越发觉得和其对话甚是费脑。前番顾氏惩戒秋娴,丝毫面子是不给元懿,元懿恼着顾氏,却也没甚法子,不是一路人也没甚共通的言语,眼下和顾氏更是没什么话头,一时之间,屋内没了声音。
谦贵嫔的皇子诞生,着实为整日勾心斗角的后宫增添了一分喜气,只是,或许对于一些人来说,是危机,小皇子眼看着一天天长开,那模样,着实让人喜欢,眼看着皇子的满月宴就要到了,自己和敏嫔也是一丝不敢懈怠,尽职尽责的准备着,皇室得第一个皇子,他的满月宴,定是诸多人目光聚集所在,若是能完美的操办,想来他人也会对自己另眼相看。
和往常一样,一大早就来给太后请安,自从皇子诞生,太后脸上的笑容,就没停过,愈发看起来和蔼慈祥,恭敬跪下行礼,纳福请安。
“嫔妾给太后娘娘请安,太后娘娘万福金安。”
被起平身后,走上前接过一旁宫女的绢扇,轻轻的给太后扇风,这天气越来越热,太后的凤体,亦是要多加注意,轻言轻语汇报着宫中的情况,重点还是在那皇子的满月宴,自己,真的是第一次操办这么大的宴会,心中自然忐忑不安,所以,还是要向太后取经,以求完善。
对于顾氏的胡搅蛮缠真佩服得五体投地,她如此喜欢坑人还真是第一次真正领教,真没一口血被她气出来算好的了,说自己赞同她的话也只能说她太能说了。弄得真是自己的错似得,她确实仗家世这一块赢所有人,却不会再别处上占优势,例如子嗣。
说起子嗣,一直以来都是她和拓拔氏在筹划如何打掉沈氏的胎儿,和自己有何关系,这事从头到尾都不知道,自己如今和她闹掰不就是想让人知道我是过河拆桥那种人,她又何尝不是,她还不是出事后没保拓拔氏!
听她再次强调她是宗亲,倒是突然想起来什么,因为还在闺阁时还是听说过本朝国史过,不由衷笑了。宗亲?你姓顾,陛下姓卫,何为是亲?再说楚湘侯爵是前朝就有的,只不过是你祖父反水起义连同先帝攻打前朝的而已,说到底还不是前朝遗留下来的侯爵,要不是陛下仁慈没降顾氏一族侯爵之位,你觉得你还能站在这里同嫔妾如此说话,嗯?
瞧着她洋洋得意的样,翻白眼。嫔妾说不过你,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嫡出也好,庶出也罢,不都是你顾家的儿子,倒是你,说跟着兄长去过大凉一些地方,啧啧,女儿家家抛头露面可真的好?
今早陛下口谕,赐大皇子名为容晖,消息来的那刻是又惊又喜,未曾想到陛下真真将自己的一句呢喃听进去了,从心里溢出来的是比糖霜还甜的蜜。
容晖,容晖,晖儿就是我在这九重宫闱中的一缕曙光。
我的光正吐着唾沫泡玩,自奶妈怀里伸出手要娘亲抱抱。接过抱在怀里,小团子一到我的怀里便笑开了花,粉扑扑软嫩的小脸可爱得紧。白皙素手拿着晖儿最爱的老虎玩偶逗他开心,有媵侍来通报禧姬来访。
猛地一愣,我对她是心疼的,流觞溪别后得她好消息,可惜好景不长,我也没等来她的拜访。
直至晖儿降生。
支婢子去迎人进来,安置好晖儿,更衣梳妆出去面见。
着身丁香银丝鸢纹宫装,皓腕凝霜雪,缀以珠花碎饰,一柄素步摇绾发成髻,上座待人至,择时果来吃。屋内未用香,有果香清新四溢,恰抬眸对上那一双眼,眉间的痣还如上次见时,可我们都心知肚明,什么都变了。
站起身去迎,裙裾逶迤成花,阻她见礼,执手相望。
:你……可还好?
静女奉上朱红锦盒,里头搁着合乎沈清姿位分的珠钗首饰,底下压着一张纸,是从太医院的御医那儿求来的方子,调理身子用。
:还没来得及贺你生辰,“禧”字极好,我这点礼你不会缺,可还是我的一点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