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遵命。”

先皇临走前又回望了一眼病榻上的小男孩，他去看了一眼仁敏皇后，然后离开了凤栖宫，朝中还有许多事情等着他去处理。

幻境里的天空很快就灰蒙蒙地亮了，仁敏皇后推门进来，惊醒了打盹的宫女，宫女连忙站起来请安。

仁敏皇后冲她摆手，示意宫女不要说话，不要吵醒床上的人儿。

“都出去吧。”仁敏皇后轻声说道。

宫女福身退了出去。

“小奕，母后一定对你做了很过分的事情吧？”

仁敏皇后的酒已经醒了，只是身上依旧笼罩着一股哀伤，“我们每个人都要自己要走的路，小奕，母后要走的路，太艰难了，也走得太辛苦了。”

“母后快要支撑不住了……”

仁敏皇后抓着小男孩交叠着放在被子上的手，将头深深地埋了下去。

小男孩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声音变得有些迟疑，他的手被人握着，温暖源源不断地传送过来，“母后？”

“小奕？”仁敏皇后惊喜地抬起头，看到小男孩苍白的脸蛋时，目光里又多了几分愧疚，“都是母后不好，母后对你说了很重的话。”

小男孩摇头，“母后说了什么吗？”

“母后…不记得了。”仁敏皇后醉得太厉害了，一醒来，关于昨天的记忆都消失了，只听宫人说，小奕躺在地上受了寒，发了高烧，那就一定是她把所有的怒火都发泄在了他身上。

“小奕也不记得了。”他连自己发着高烧都不记得了。

“傻孩子，你越是这样，母后就越是愧疚。”仁敏皇后的眼里泛着泪光，她亏欠这个孩子实在太多了。

“母后……”小男孩的声音里有一点害怕，他不安地转动着眼珠子，可目光却只是空洞地望着前方。

“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仁敏皇后关切地问，和昨天那个醉醺醺又疯疯癫癫的女人判若两人。

“母后，我好像……”小男孩犹豫着，急切地四处张望，可脸上只失望和恐惧，“看不见了……”

“什么？”仁敏皇后怀疑是自己听错了。

小男孩的瞳孔慌乱地晃动着，直到确定自己是真的看不见了，他的瞳孔才安定下来。

六岁的孩子已经能将自己的情绪克制得很好了。

“小奕，你不可以看不见！”仁敏皇后紧张起来，“母后…母后需要你啊！”

小男孩轻轻地眨着眼睛，他不记得自己昏迷前发生的事情了，所以他解释不了，也就安慰不了仁敏皇后。

只能沉默。

“你在说气话是不是？”

仁敏皇后怀着最后一丝希望，伸手在小男孩眼前晃了晃。

小男孩的脸上没有丝毫的表情变化，那双原本清澈的眼睛如今显得呆滞和空洞。

他骨子里是个小骄傲的人，骄傲到不屑于说谎，不屑于去跟人赌气。

“你真的…看不见了吗？”仁敏皇后至今都不敢相信这个事实，“为什么会这样？”

小男孩板着一张脸，重重地点了点头。

“不可以！”仁敏皇后激动地站了起来，“你是东陵的九皇子，怎么可以看不见？”

一个要入主东宫的皇子，不能有丝毫的瑕疵！

小男孩脸上的神情黯淡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