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小玉还在发愣的时候,虞嫣已经趴在了她的边上,双手支着腮,头上的步摇因她的动作而挂在了发髻之上,衣服也皱了,她却没注意,只伸手去捏谢小玉的脸颊,无不遗憾地说:
“瘦了,捏着都不如之前软了,可要好好养养才是。”
眼见谢小玉还是在那儿发呆,又噗嗤笑出声来:
“要么起来,要不躺下,你这是做什么呢?”
说着,身子往外倾,高声道:“红桃,人醒了,还不来服侍……”
只是她话音未落,谢小玉已经抬手按住了她的胳膊。
门外红桃应声是,吩咐人打水、拿洗漱之物来。
虞嫣扫了一眼谢小玉,又道:“不必了,你家小姐还要睡个回笼觉呢。”
呃……外面的红桃已经要推门进来了,听见这话默默地收回推门的手,想了想方隔着门道:
“小姐不惯久睡,当心头疼。”
“你家小姐明白的。”虞嫣说罢,就着赵氏的枕头躺下了,往谢小玉身边蹭了蹭,小声说,“我陪你歪着吧,你不必管我,只管睡你的,我就瞧着你好好的就行。”
她说着,侧躺着瞧她,此时才觉得头上步摇碍事,抬手摘下,却因为挂在了发髻之上,一时难摘。
谢小玉看着虞嫣这张于那记忆中早就模糊的昔日面容,眼睛一热,落下泪来,抬手轻轻地帮她将步摇摘下,放在了枕边。
虞嫣从来都是这样,作为天家公主,千尊万贵长大,却无骄纵气质,大而化之的性格,仿佛这天下诸事于她,都算不得烦恼。
谢小玉同她同年、同月而生,谢小玉是十一月初二生人,虞嫣则是十一月初六生人。
因此,二人自幼一处长大,纵然有层君臣关系,但二人相处之间,虞嫣待她只如姐妹。
可是谁能想到,这样的庆阳公主,前世却看上了一个军汉,竟至抛下家国父母,隐藏身份与人私奔呢?
人最终是找了回来,那个军汉却已经身死,而虞嫣则从此深锁庵堂。
纵然是谢小玉,也不得见她。
再见时,已经山河变色,不过一面就匆匆相别。
直到今世再见,此等家常却又不是很常见的见面方式,让谢小玉如何能不感慨?
虞嫣不知道谢小玉经历的事情,此时见她落泪,忙伸手过去轻轻擦拭,柔声道:
“哭什么嘛?哎呀,我知道了,你定然是看我来瞧你所以心中感动,对不对?那你更不该哭了,哭晕了头我不是罪过了?”
谢小玉被她逗得,虽然没笑,但眼泪已经收了回来,回握住她的手,开口道:
“殿下,平安。”
今生今生,望你平安喜乐。
“平安平安……”虞嫣眉飞色舞地说,想了想又开始抱怨道,“也不是特别平安,我这段日子好生倒霉的,绣花扎手,穿新鞋却踩了石子儿崴脚,吃坏了肚子,知道你平安了的那天,我去恩济寺烧香,还被门槛儿绊倒了呢。”
她说着,凑近她笑说:“幸好玉儿你回来了,快给我看看,是不是有什么奇怪的东西跟着我?我长这么大,头回这般倒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