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十一回 寒山孤岛(1 / 2)雁荡刺卫传首页

宋宝梁咻地一声跃出舫阁,恰似展翅苍鹰。

慕容楚楚与安子衣瞪大眼睛,不由面面相窥。刚刚还老态龙钟的船家,那知轻功竟如此高深。二人忙也紧随其后,暮色下早已没了踪迹。

少女宋莲儿却依然面不改色,起身收拾残羹剩饭。

慕容楚楚道:“莲儿,那人是谁?”

宋莲儿微微一怔,言道:“是我展师伯。”

安子衣道:“你师父真叫王大成么,可听说过有其他称呼?”

宋莲儿思索片刻,回道:“似曾听展师伯唤过,叫他甚么一指老怪。”

慕容楚楚大吃一惊:“莫非你那师父乃江湖中人称一指定乾坤的云啸云?”

安子衣骇然道:“怎地,你师父果真是云老前辈?”

宋莲儿眨眨眼睛,惑然道:“甚么一指定乾坤,云啸云的?我师父便是我师父,他叫王大成。”

慕容楚楚道:“莲儿,你听姐姐讲来。十五年前,江湖中出了一位神秘高手,其点穴手法无人能及,只一根手指便横行武林数载,不过其所作所为俱是些行侠仗义、除暴安良之事,令江湖中人人钦佩,便尊送了一指定乾坤的称号!”

安子衣接道:“云老前辈在五年前不知何故,竟突然销声匿迹。”

宋莲儿欣喜问道:“当真?”

慕容楚楚含笑点点头:“姐姐诳你作甚么,不信等宋老伯回来问他。”

“老朽不辞而别,乞两位见谅。”忽听背后有人说道。

三人急回头望去,赫然正是宋宝梁。

宋莲儿道:“父亲,我师父呢,他走了么,怎不进来看看我?”

慕容楚楚、安子衣慌起身抱拳道:“宋老伯言重了,是在下冒昧。”

宋宝梁神色凝重,缓缓坐下饮了口茶水。良久方道:“二位,老朽有个不情之请。”

安子衣道:“老伯但说无妨。”

宋宝梁瞧着女儿,沉声道:“老朽欲将女儿托付给二人,不知可否?”

安子衣诧然道:“宋老伯,为何如此慌措?”

宋宝梁道:“莲儿,你且去外面玩会儿。”

宋莲儿紧咬嘴唇瞅了父亲一眼,低头走到船尾坐下。

安子衣道:“宋老伯,到底发生了何事?”

宋宝梁叹息一声道:“适才展老邪说,莲儿的师父王大成被杀了。”

安子衣、慕容楚楚几乎齐声惊呼道:“甚么?”

宋宝梁轻咳一声道:“适才两位所言非虚,实不相瞒,王大成便是一指定乾坤云啸云,老朽与他十五年前便已相识。”

二人闻言,更骇得冷汗直透背心。

安子衣皱眉道:“云老前辈纵横江湖十余载,其修为更登峰造极,世间罕见,放眼天下高手,似已无人能将他打败。于今怎就无缘无故的,被人杀了?”

宋宝梁道:“这个老朽尚且不知,正欲前往一探。然携带小女恐遭意外,所以”

慕容楚楚沉声道:“宋老伯只管自去,我兄妹二人定不负所托!”

安子衣道抱拳一揖道:“莲儿如同晚辈胞妹,宋老伯尽可安心!”

宋宝梁冲船尾唤道:“莲儿,你进来罢。”

宋莲儿早将适才三人之语,听得清清楚楚。缓缓迈入舫阁,珠泪潺潺道:“父亲,不要丢下女儿,女儿要去祭奠师父,以谢施教之恩。”

宋宝梁黯然道:“为父知你与师父情深义厚,然啸云突遭横祸,状况未明,你还是留在这陪伴哥哥姐姐罢。”

宋莲儿抹把眼泪,颤声道:“父亲,我”

宋宝梁见女儿如此,心头老大不忍,叹息一声道:“莲儿听话,倘若无事,父亲明日便来接你。”

慕容楚楚搂住她,安慰道:“姐姐时刻陪着莲儿,那也不去。”

安子衣忽道:“宋老伯,晚辈也曾学些拳脚,虽称不上什么武林高手,危机之时许能应付一二。莫如我们同往,彼时好有个照应。”

宋莲儿挣开慕容楚楚双臂,噗通一声跪在地上,连连叩首道:“莲儿多谢公子。”

安子衣忙扶起她,含笑言道:“毋须多礼,你与姐姐在此多多亲近。”

那宋宝梁欲言又止,似有难言之隐。

慕容楚楚脉脉含情道:“哥哥当加小心,早去早回。”

安子衣陡感心头一热,点头示意。

宋宝梁眉头紧锁道:“也罢,我们走吧。”

四人将画舫摇至江畔,嘱咐几句便消失在月夜里。

慕容楚楚道:“莲儿,咱们将船划到江中等候。”

宋莲儿依言撑起竹篙用力一点,画舫朝远处缓缓荡驶。

两人使出轻功,飞檐走壁,踏草跃树,径往东洲镇而去。

安子衣愈奔愈惊,心想始下山时,我自以为武功超群绝伦,轻功蛇行狐步更天下无匹。孰料数日来,却竟遇到这些高人,一个个皆相貌平平,深藏不露。莫说宋宝梁老翁、慕容楚楚,许或连那位小小的宋莲儿,恐我也非对手。

忽听宋宝梁问道:“慕容公子,你的轻功师承何人?”

安子衣正蹉叹游离间,闻听惑然道:“甚么?”

宋宝梁侧首看着他道:“慕容公子师承哪位前辈?”足下仍未停歇,宛若利箭激射一般。

安子衣这才恍然,先前在画舫时,慕容楚楚曾引见,说自己叫慕容子衣来着。当下回道:“晚辈无有师父,是叶大哥教我的。”

宋宝梁沉吟道:“叶大哥?”

安子衣见状,忙解释道:“叶大哥名讳叶风舟,其实便是晚辈之师,但此人非常谦逊和蔼,教我等以兄弟相称。”

宋宝梁戛然而止,瞪目问道:“当真是叶风舟么?”

安子衣点点头:“正是,宋老伯有何疑虑?”

宋宝梁面露喜色,追问道:“现今风舟身将何处?”

安子衣道:“前些日子在永嘉府,晚辈与叶大哥辞别。于今掐指算来,许已到了临安城罢。”

宋宝梁抓住他的胳膊,急低声吟道:“燕栖南城,水荡舟溟。群鸟飞绝,孤宿兰亭。”

安子衣一怔,接道:“飞雪踏梅,虎匿龙吟。”

宋宝梁颔首道:“你是飞虎刺卫第几垒?”

安子衣道:“属下飞虎刺卫右二垒,请问老伯”

宋宝梁仰天哈哈大笑道:“老朽原乃探事亭兵都卫副卫主,三年前隐居东洲岛。”

安子衣慌单膝下跪,俯首尊呼:“属下飞虎刺卫右二垒,拜见前老卫主。”

宋宝梁道:“起身罢,我且来问你,此行所为何事,莫非刺杀临安知府桂章?”

安子衣颔首道:“正是,老卫主从何得知?”

宋宝梁道:“使命可曾完结?”

安子衣点点头道:“昨晚业已得手,属下正待前往雁荡总舵讫令。”

宋宝梁道:“你那胞妹唤作甚么?”

安子衣心想,我怎还有个妹妹?蓦然寻思过来,回道:“她名叫慕容楚楚,并非属下至亲,实为途中在永嘉府偶遇,叶大哥也曾见过。”

宋宝梁似有所思,自言自语着:“慕容楚楚,慕容楚楚”少顷言道:“休去管他,我们先到东洲镇再作打算。”

约莫半个时辰,二人来至江中一座孤岛上。

只见周围竹林摇曳,鸟兽不时嘶鸣,隐隐约约几间石屋,在月色下仿似数块偌大磐石。

安子衣道:“宋老卫主,这便是那云老前辈的居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