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像是被他感染了一样,胸口涌起一股巨大的酸楚把我的心脏迅速包裹住,有些情绪出不来,有些情绪进不去。
但我能感觉到他很快就走了下来,站在我的背后。我把头低的更低,像要埋进粉红色的棉服里。
我很想转身抱紧他,可我依旧板着已经僵硬的后背。甚至想赶紧离开他,那股阴冷的气息聚拢在我的周围让我窒息。我不敢回头,不敢在对着他的眼睛不知所措,我害怕我会忍不住轻轻的抱住他,然而我根本就没有一个合适的理由和身份。
我们前面是熙熙攘攘的人群,根本无法向前挪动半步,我的背后只有顾程谨,是孤独的顾程谨。
时间一分一秒的在我紧握的手掌里无声的流去,我,南奕都没有说话,顾程谨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我们都低着头像是在悼念,又像是在祈祷。
终于,南奕拉着我在人群里撕开了一个口子,我在走下去的瞬间稍稍歪过头,看见顾程谨已经往左边偏离的脑袋,他金黄色的头发服帖的躺在他的额头上。我一直看着他逆着人流缓缓的行动。
在我回过头下楼梯的时候,顾程谨忽然转过头,一双微微发红的眼睛看着我的侧脸向着阳光,偏过头和南奕小声的说着悄悄话,我们相挽着的背影温暖而幸福。
他嘴角僵硬的弯起,眼底那抹积压已久的苦涩在那刻绷的一声开裂,流入眼睛里混在一起。
装作天真无邪,装作若无其事混迹于人群里是我们与生俱来的本领。
就算你和谁再亲密无间,再情同手足,这世间都会有不能与人分享,那些秘密就应该烂在暗无天日的地方,因为它们一旦见了阳光就会像疯狗一样把路过的每个人咬的血肉模糊。
我和顾程谨并不是无缘无故就两极分化走向极端的,当顾程谨把那些我们仅存的那么点用来回忆的东西都丢给我的时候我们才在那么悲伤的故事里写下了句号。
我在绍决怀里哭了很久的那天,他把我送回宿舍后,我的手机收到了一条消息。顾程谨说“你出来,有东西要给你。”
当他把校服和雨伞一件件递给我的时候,我的眼睛再一次酸涩了,但我并没有流出眼泪,可能是下午的时候流干了。
他什么都没说,又从口袋里掏出已经压的干瘪的烟盒,我认识那是我的烟。而等我拆开的看的时候我依旧看见那一根完好的玉溪。
那天顾程谨站在我们班门外看着我,我故意看向别的地方,他直直走进来踢我的板凳,说我“瞎逼”我没有反驳,只是静静地看着和我们班男生说话。
他辟过脸凶巴巴的问我“你老看我干嘛!”
我说“你长的好看啊。”
男生从柜子里掏出我的烟,他问谁的啊。我一直记得他惊讶的脸和他的语气“陆愈的啊。”
然后踹在口袋里就走了。
我清楚的记得那里还剩一只烟。
顾程谨转头就走进了男生宿舍,剩我一个人还在回忆。
那天我一个人偷跑出去喝的烂醉,一连吸了几只烟靠在地铁口站都站不住,蹲在角落里感觉天昏地暗,那个时候我甚至夸张的觉得我离死亡很近。
我从没这么难受过,那股污浊的气息沉甸甸的压在我的胸膛。我花了很长的时间站起来然后哇的一声吐出来。
我站在厕所的镜子面前发现我的脸比平时抹完粉底还要白皙,在灯光下甚至白的耀眼,而我的嘴唇一点颜色都没有整个人就像在游泳池里被溺了24小时捞上来的女尸。
捞起冰凉的水拍在脸上拍了很久才让脸色看起来稍微红润一些,而事实上我的脸是用力过猛拍红的。
我的手机在这个时候不合时宜的响起了一小段铃声,有人给我发了一张照片。
那是一张很清晰的照片,就算我现在伸出手把眼睛捅瞎我也能看出来那是顾程谨,他光着结实的肩膀眼睛有些迷离而她怀里是一丝不挂的颜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