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以为你所经历的一切就是绝望或者是诗人和哲人口中悲悯的人生你就会发现你太高估自己也低估了造物主的实力,他总是可以把你从一个绝望中推向下一个绝望,或者是在绝望中向你伸出仁慈的大手,在你准备不计前嫌感谢他对你伸出援手而摇尾乞怜的时候他就会反手狠狠的掐住你的脑袋按在污浊的江水里让你痛不欲生,用这种方法不卑不吭的告诉你他从来都不是什么善人。
当我以为顾程谨的离开会把我推上绝望的边缘那和我的父亲断绝关系简直就是直接把我送入绝望的火海。
上晚自习的时候我一直撑着快要掉下来的眼皮在看画册,我一停下来就会非常想睡觉,那种在潜伏在身体身深处将要破土而出的疲惫感几乎要撕裂我的身体。
我不用看镜子也知道我现在是什么样子,我的粉底和眼线一定已经花掉了我也不知道我的眉毛有没有掉色,但我肯定我的嘴唇一定没有颜色了因为我已经很久没有认真补妆了,我每天早上光鲜亮丽精神饱满的走出宿舍楼如果我踩上高跟鞋你一定会觉得我是刚刚上岗的某公司的小秘书,然后每天回来的时候灰头土脸黑眼圈一直蔓延到鼻子那像个带了一天孩子风尘仆仆挤完公交的大妈。
因为我每天都很忙,一到教室就会拿起铅笔不断的画画,如果我的美术老师看到这副画面一定会语重心长的在那群大我很多的学生里再次表扬夸奖我,当然他平均每天就会夸我一到三次每次持续十分钟到十五分钟。但是我觉得他的赞美里一定会把天赋异禀改成勤奋刻苦。当然那是我不愿意的,因为我在这个专业里可以趾高气昂的凌驾于太多太对的大多数人。我的桌子里一直摆放着郭敬明的《小时代》那一套书我已经反反复复看了好几遍,当然还有别的书但是我认为只有经典才是可以用来模仿和学习的,如果你打开它就能看见密密麻麻的批注和圈点比初中语文老师的教材还要精彩。同样我的嘴巴依旧咄咄逼人每次有人打扰我正在做的事情我就会在和他说得仅有的两句话里把他气的绝尘而去两星期里绝不再理我的。我一直在看一档综艺叫做《吐槽大会》来修炼我的嘴巴如果你也想变成吃人不吐骨头的恶魔你也可以去看看。当然我不会脑残的落下我的专业课,尽管我什么课都不会听,每次教室里走进老师我都要看看课程表以防我拿错课本,当然它们安静的放在桌子上我不会费时间摊开。但是我依旧可以保证每科不挂红灯那要感谢学生超市里买的贵的要命的咖啡和考试前夕整宿亮着的大灯和勤奋的我。我不允许我的身体有一丝一毫的懈怠,因为我一但脱离这种疯狂的模式那些一动不动的安静的封印在心里的悲伤就会冲破枷锁疯狂的霸占我的神经。
所以每天一放学我都会呈现一副极其疲惫的样子,今天刚好要去开班委会骆科长在上面滔滔不绝的讲了两个多小时,我全程都礼貌又不失庄严的注视着他,因为其中有一会我已经靠在边上同学肩膀上睡着了,当我惊醒看见骆科长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注视着我,我的身体迅速僵硬在光滑的铁质连椅上像条更光滑的泥鳅溜的笔直然后想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道貌盎然的看着他,事实上我才睡了五分钟而已。
当我从会议室出来的时候天都已经黑了,于是我放弃了出去吃饭的念头走到学校外的小吃摊准备买一些吃的并且带给同样没吃晚饭的南奕。我在冷风中排了很久的队才拿到吃的那刻我觉得我并不是站在学校门口的小地摊而是某条商业街边上的连厕所都修的金碧辉煌的五星级饭店,因为他们的生意实在太火爆了,我甚至觉得以后我吃个手抓饼都需要几个小时前打电话预约了。
再经过一个晚自习的折腾后我觉得我一钻进宿舍的被窝里再睁开眼就是明天了,因为此时我的身体正承受着源源不断积压的疲惫感,我相信我会像倒下的夸父一样轰隆隆的压在我的小床上然后和世界万物化为一体。
然而就在我从推开水房的门出来后我觉得我低估我自己顽强的生命力了,因为我被凉水一刺激就像拥有了新的生命被注入这所已经干瘪的身体并充盈的膨胀着。
我小跑着回到宿舍里拿出我的水桶海绵倒满了水在我的舍友洗涑完毕后我已经开始坐在我的床上啃着苹果画水彩了。她们推门而入后表情极其统一纷纷倒吸入胸腔满满的一大口凉气以至于我感觉我旁边的空气都成为真空的,我很恐慌怕我因为呼吸困难而死。这并不是我第一次这么干她们早已见怪不怪不过他们下一秒纷纷围过来瞪大眼睛口气十分统一的问我“你不累吗?”她们这么问我是因为我的黑眼圈已经挂满了我整张脸,上面大写着疲惫二字,而此刻的我的眼睛正散发着如同镭射般敏感的射线而我的身体正挺得十分标准用画笔不断的在纸上涂抹着调色后的蓝色。我摇摇头,放下画笔,把画架暂时往前搬一下在宿舍狭小的空隙里开辟地方让她们过去,然后就继续进行“灵魂与艺术的碰撞。”
当你以为你的身体极度疲惫下一秒就会因为亏电太多而自动关机的时候,事实上你只要在最后一秒插上充电器它就会兢兢业业的为你续命完成着各种任务。当你认为你累的可以躺在床上睡个三天三夜的时候也许一盆凉水就会让你改头换面再次变成疯狂工作的机器,人就是这样,在遇到的每一个困难面前都以为那是濒临绝望的大山,只要再随便丢过来一块石头就会把自己压死事实上就算再压过来一座珠穆拉玛峰你也会咬碎牙挺过来,人的身体里会源源不断的爆发出新的能量,除非你一下把他打死,不然他不会被你打倒。
我们显然都不是《老人与海》里的圣地亚哥,但是只要我们想活着我们都可以去钓鱼。
如果你以为你这样就可以和站在胜利的那边朝造物主扯着红旗摇鼓呐喊了吗,你又错了。当你以为你的人生足够悲惨甚至可以让郭敬明再写一本《悲伤逆流成河》的时候那你也错了,因为造物主会再次狠狠的甩给你无比响亮的巴掌让你铭记终生。
你可以挺直腰板和他叫嚣那你一定得付出更致命的低价。
那天下了很大的雨,后来我知道那是17年的最后一场雨。
我从医院里出来买了很多酒放在包里,它们真沉啊,像要压垮我的肩膀。我把啤酒灌到嘴里,顺带着雨水和眼泪一起吞进肚子里。那些冰凉的液体穿过我的喉咙像把寒冰利剑要穿破我的五脏六腑。
那些雨水从我的头顶一直流进我的鞋子里,把我从头到尾认认真真的洗一遍,就像接受着某种神圣而又严肃的死亡仪式。
路上的人都在伞下扬起他们幸福的脸看着我,他们相互依偎着,眼睛里和在嘴角上都是甜甜的蜜意。那种眼神像是在说“你怎么了?”他们的眼神就像是大雨冲刷过的叶子一样,那么清澈眼睛里没有恶意只是轻轻的问你怎么了。对啊,我怎么了我怎么和你们就不一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