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家父子一页一页细细的翻看,越看越是神情凝重,越看越是气愤难当。
陈全终是气不过恨道,“当年他陈百川走投无路到了我们陈家,是爹您收留了他还让他做了分号的掌柜兼账房。他后来要另立门户却拒绝接受店铺作为谢礼,难道就是为了恩将仇报吗?”
陈老掌柜亦是悔不当初,长叹道,“我竟是养了条狼啊!吃人不吐骨头,他用这种法子联合其他十几家分号不知诓了我们多少银子去。若非这次有凌先生深入虎穴,只怕我们陈家就要败在他们胡家的手里!”
父子俩一阵叹息震惊,听得薛冰与瑞儿也跟着扼腕不已。
“还请老掌柜速速去救我家先生,账簿的事情已经败露,他被胡家大少爷困住危在旦夕。”瑞儿思及自家少爷安危,立刻着急道。
薛冰又道,“胡家在猛虎镇为非作歹势力不可小觑,以我所见便是连地方官员也与之沆瀣一气。单凭一己之力想找他评理是万万做不到的。”
“这是自然,他们弄虚作假谎报官税已经触犯了大顺律法,自然由官府出面来治罪。我这就拿着账簿去庆天府击鼓鸣冤,爹您留下将我们眼皮子底下的家贼拿下,到时一并送往猛虎镇对质。”陈全既气愤又不无欣喜道。
老掌柜点了点头,“真是万万没有想到啊,他们送上来的账簿虽是由我一一过目,每月进库房的银子却暗中动了手脚。好一个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真是坑苦了老夫,我这就着人绑了总账王志儒。”
顺天府府尹沈修看完状纸,又打量了一眼下面跪着的陈全,喝问道,“你就是庆天府陈家绸缎庄少掌柜子陈全?”
“正是草民。”陈全忙道。
沈修眉头一皱,陈家老字号今年的税银已是拖了三月有余一直未能上缴。按照大顺律法,逾期不能交税的商户以所欠税银多少论处。方这时师爷悄悄递上一张纸来,上面写着“按律当斩”四个大字,不由心中暗自吃惊。
此刻翻阅了账簿,再思忖片刻,心中不觉已经有了主意。自己做镇庆天府已经十年有余,陈家人是什么品行他自然了解一二。陈家税银这两年有增无减表面上看着平常,可是作为一省的父母官对下面的民生经济怎能不知。便是他陈家善于打理能保住往年盈余已是不错,绝没有连年猛增的道理。
是以也不问陈全内情,只道,“你的状纸本官收下了,明日即差人前往猛虎镇将那胡家父子押解来当堂对质。”
陈全喜不自禁,忙叩头谢恩,转念想到薛冰所说的胡家已经勾结地方官员又犯了踌躇。
沈修见他谢恩却不退去,疑惑道,“你还有什么隐情尽管全部说来。”
“不瞒大人,小的所得账簿是托了人前往胡家窃取,如今那所托之人还被胡家扣押未放。听回来的人说猛虎镇各处通道皆由官府之人把守,显见得胡家与地方官相勾结。草民怕到时您派去的人被他们为难,岂不是我害了各位官爷?”
沈修大惊失色,没想到区区一个胡家竟然成了地方一霸,并且勾结官府肆意妄为。在自己管辖范围内出了这种事情,万一被人揪出去是要追责的。这就不仅仅是一般家奴坑害主子的事情了,乃是贪污受贿的大案,是可忍孰不可忍!
“你的担心不无道理,但是本官岂会忌惮一名小小的七品小令。回去好生候着,等到胡家人到了,本官自会即刻传讯于你。”沈修一拍惊堂木退堂,随即派了几个心腹乔装打扮赶去猛虎镇。
陈全到衙门口告状的事情如此顺利,喜的陈老掌柜竟是忍不住老泪纵横,直呼“老天有眼啊!”
薛冰与瑞儿也跟着欢喜,薛冰忙道,“这里的事情就有劳老掌柜与少掌柜,我家公子仍身陷虎穴,明日我便随庆天府衙门里的人一同回去。势必将那胡瑛等人一举抓获,将公子救出。”
“凌先生大仁大义智勇双全堪称楷模,若非他真知灼见洞察是非,只怕这会子我们爷俩已经走投无路家破人亡矣!”陈老掌柜说着又忍不住拭泪,众人跟着一阵唏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