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河岸边,三叔和王根刚拿上锄头,看样子回过一趟家,吃过了早饭。
“蛋叔,谢谢你的鱼。”王根站在河对岸喊道:“你这是准备去哪儿?”
“去泾阳县卖鱼。”独孤武没好气的回了一嘴,觉着有点蛋疼,他就知道王根记不住,依旧蛋叔。
独孤家里出门的工具在村里算是独树一帜,独孤文要卖柴,木舟装不了多少木柴,其他家都是木舟,唯独独孤家的是竹筏。
竹筏简易,估计会渗水,背篓里有盐,可不敢让大哥将背篓放在竹筏上,所以当独孤文准备放下背篓时,独孤文连忙阻止了自己大哥的动作,将背篓背到了自己背上。
独孤文也不多问,解下拴在木桩上的绳子,将河中飘荡的竹筏拉到近前,拿起竹筏上的长篙跨了上去,独孤武背着背篓也跨了上去。
十月天的河水有些刺骨,独孤武打了一个冷颤,催促了一句,“大哥,快走了。”
竹篙抵在岸边一用力,竹筏便离开了岸,顺着河流往下,河流并不湍急,独孤武又催促了一句。
行至百米,有处铁索吊桥,吊桥是当年张家人初到正阳村领着村里修的,由此可见当年老张家也是富庶人家,就是不知道怎么落魄成了现在的样子,估计可能老爹给送没得。
桥上正有位怀孕的妇人牵着一个三四岁孩童从吊桥上路过,四岁大孩子抱着桥上铁索低头笑道:“狗蛋儿叔翁,鱼好吃咧。”
“蛋叔,奴在此谢过您今早的鱼。”
王根的婆姨是村里出了名的懂礼,是早些年王根去泾阳县的时候从河岸边的死人堆救回来的,看当年的穿着就知道是富贵人家的女子,村里人淳朴,也没想着报官啥的,就是好些人都说王根留不住媳妇,结果现在娃都四岁了,肚子里还有一个。
独孤武摇了摇头,望着叫自己叔翁的小屁孩儿,笑道:“等叔翁回来,给带比鱼还好吃的东西。”
一两句话的时间,竹筏已经过了吊桥,过吊桥之后,便是陡崖峭壁,秋日的薄雾笼罩河流两岸,看不到山顶的情况,偶尔却从雾中传来两声鸟鸣。
独孤武想到了徐志摩的再别康桥,不过这里没有青草,也没有星辉,但是他确实在去寻梦的路上,挣钱梦。
很实在的梦,穷苦人家嘛,不实在不行。
大概在河中漂流了五里左右,总算到了支流与渭河相接的地方,宽阔的河岸,宽阔的河面,瞬间就让独孤武的心情好了起来,飘在支流上的那种狭窄和阴冷真不好受。
岸边有一个木桩,独孤文撑动竹筏靠了过去,下竹筏将绳子拴在了木桩上。
“大哥,你这是干啥,不是到泾阳县么,干啥不走水路?”
独孤武有些奇怪,按照他的想法,古代的县城应该是伊水而建的,竹筏肯定是能到泾阳县城镇附近的,但是放眼望去,空荡荡的河岸又没集镇,下竹筏干啥?
“走水路到不了。”
听到这句话,独孤武只好下竹筏,问道:“大哥,你把我们家竹筏绑在这儿,不怕啊?”
“怕啥?”独孤文疑惑道。
独孤武没说话,心想古人真淳朴。
独孤家的竹筏简易,大概也没人偷,但是独孤文卖柴时,几大捆劈好的柴可是放在竹筏上的,独孤武可不信大哥一次就能把几大捆柴都带走。
行走一里,看见了一座桥,估计那便是前不久李世民和颉利斩白马立盟约的便桥了,独孤武又有些感叹了,多好的马啊,值不少钱咧,可惜了。
顺着一条小路走了大概两里路,路面渐渐宽大,路上有不少拉着独轮车的小贩和进城的行人,独孤武揉了揉眼睛,确定自己没看错,行人中的一人确实是自己的小伙伴,王智。
王智正牵着前几日送去独孤家的那头小羊,显然准备牵到泾阳县卖。
同行的人中有几位熟人,都是从正阳村出去的小年轻,他们身旁还有两三位少女,似乎是一起的人。
王智上前搭话,但几个粗布麻衣的少年自顾自的与身旁的伙伴和少女聊着天,没理他,看起来有些伤心。
“王智。”独孤武大喊一声,加快脚步,见大哥愣愣的站在原地,盯着不远处的一间茅屋,便催促道:“大哥,快点,我看到王智了。”
茅屋只是寻常的茅屋,在正阳村也很常见,但独孤文依旧盯着,像似没听见弟弟的话。
“大哥,你看啥呢?”独孤武顺着大哥的目光望了过去,也没瞧着有什么特别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