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姜的行为,直惹得段氏不悦:“玉公子,你这是何意?”
“良姜最是见不得我受欺负,他既出手,那一定是觉得我受了委屈的。”韫玉笑着看人,将药方塞回袖中:“想是这药方你们也不急着要,我且收着,待你们需要时,再来找我拿罢。”
一个大男人,竟是借着自己的手下,一本正经说委屈。
自进谢家第一日开始,便是好吃好喝的伺候着,何来的委屈?
段氏一路走到至今,能安然将谢郁临抚养长大,也是有些手段的,沈容珠怕两个少年郎,她却不惧。
“忘了说,若药未及时服用,只怕,谢少爷日后也得落个和我差不多的下场,也或许,谢家便就此断了香火也说不定。”韫玉已出房门,风鼓吹了进来,带着她的声,刺儿一样扎进屋里每个人的心尖。
段氏追上的脚步猛然顿住,面露惊骇。
屋里哐当,谢老夫人掉了杯子。
撇下惊恐不安的谢家人,韫玉带着良姜及绿竹去了品香楼。要了雅间,点了几道名菜,让良姜和绿竹坐着一起吃。
她自己却不吃,坐在临窗的地方,遥遥直望山州最繁华的街市。
一队车马从品香楼的门前穿过,有山州丝绸生意龙头的耿家相迎,百姓相伴相看,极尽热闹。
“公子,味道极好,比阿母带给奴婢吃的味道还要更香。”绿竹小心端了一只蟹给韫玉,蹲在她的跟前,献宝似的,红着眼说:“公子,您也尝尝。”
她的阿母,是韫玉的嬷嬷,更是奶妈。
三个月前,沈家大房遭难,老爷沈松中入狱,长子沈骆堰和次子沈祁右遇匪,沈骆堰牺牲,沈祁右下落不明,小女沈川媚竟然患上天花,被送往乡下的庄子。
说是庄子清静好修养,陪着的只有伶仃几个婢女仆妇。
庄子当天夜里着了火,被发现时已成一座废墟,所有的人都死在里头。
至少,直至今日,外人是这样认为。
大火冲天,嬷嬷护着她与绿竹逃出庄子,自己葬在了火海。
绿竹并非她的婢女,只嬷嬷恐她受了委屈,特地从家中带来,临逃前又叮咛一定照顾好姑娘。绿竹是个单纯老实的,嬷嬷说什么她就做什么。
知她想念嬷嬷,韫玉摸了摸她的脑袋,声音轻柔掷地:“我们会讨回公道。”
“就靠我们两个,真的行吗?”绿竹眼里是对前景的迷茫。
“我们会有很多的后盾。”韫玉目光遥遥重新落到街上的队伍,盈盈微笑。
她会找到许多后盾,如果后盾不够,还有先知。
重活一世的先知,足够她占据许多先机。
比如街上那支由荆阳而来的殷家车队。
在桌边捣鼓许久的良姜端着一小碟子蟹黄来,递给韫玉,又拍拍自己胸膛。
韫玉笑着接手:“我们不是两个人,我们还有良姜。”
“论起照顾公子,我永远比不过良姜。”绿竹看那盘黄里流油的蟹黄,看良姜的眼神突然变得警惕:“你是不是专门来和我抢公子的?”
良姜摆着双手不知所措,无辜的眼神看人,堂堂七尺男儿竟然急红了脸。
韫玉摇头失笑,再看街上,队伍走的只剩一个尾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