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程奈何自小看着她,最了解她的脾气,叹了口气,柔声道:“算哥求你,好不好?”
不管他如何降低身份,程乐瑶都决定死心塌地的跟着穆行贺,甚至都懒得看他,程奈何转守为攻看向了穆行贺:“既然小妹跟定了你,就不如……随我一同回汉阳渡吧,天大地大,你们如何自处,况且你叔父虎视眈眈,万一……我又如何向死去的穆宗主交代!”
程奈何的语气委婉,穆行贺懂识时务者为俊杰的道理,只不过眼下这境况,他若是留下,不说给穆家添麻烦,万一穆商陆真找到了云外,和程家兵戎相见的那一日,程奈何难保不会求两家安宁,而把自己交出去,
到那时,就真的连朋友都没得做了。
若是因为自己让程家落下骂名,穆行贺还是做不到。
这份不该有的乱七八糟的善心,曾是希夷最不耻并且强烈要求他改正的。
结果这么多年过去,家破人亡一团糟,他还是如此,一点没变。
“程宗主,行贺感谢这段时间的照顾,但毕竟当下形势特殊,我再继续叨扰只怕会给程家增添不必要的麻烦。”说完,他回身看了程乐瑶一眼,将她紧紧环着自己的双手硬生生掰开,而后从马上一跃而下,思索半晌,将手里的缰绳握了再握,向前几步,递到了宾白的手上。
“行贺受不起程二小姐的一片真心,当年的婚约……恕在下无礼,从此便再不作数了,程二小姐值得更好的……”顿了顿,他向后退了一大步,俯首躬身“自此,行贺同程家再无瓜葛,两不相欠。”
这一番话,却几乎用尽了他所有的勇气。
这么多年,变了很多,也学会了很多,可当真要做决定的时候,还是难上加难。
原来这半年多,都是大师兄和小师妹,帮自己做的决定啊。
穆行贺苦笑,神色未改,眸子却坚韧了不少,他将双手放下,点头示意,同时将衣服上的褶皱抚平一些,回身定了定神,抬脚便走。
一无所有的人生,原来如此艰难。
“等等!”
穆行贺浑身一紧,程乐瑶撕破喉咙的喊声在这条空旷无垠的大路上显得特别清晰,她知道宾白是遵从程奈何的所有命令,想从他手里将缰绳扯走必然难如登天,在程奈何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她从马上一跃而下,噗通一声跪坐在地,向程奈何深鞠一躬。
“哥,从小到大,我任性惯了,你总会包容我宠着我,让我无法无天,胡作非为……我一直以为,这一生或许就这样过下去了,平平淡淡又安逸享乐,直到刚刚,穆哥哥离开我的那一刹那,我突然发现……原来一直以来,是我太自大,太自私了,从来不是他非我不可,而是我,非他不嫁!”
最后四个字,淡淡的,却又蕴含了无法言说的悲凉。
“请兄长……容许乐瑶再一次的任性吧!”
她的额头碰在地上,似乎只要听不到程奈何的声音,便会久跪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