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坐了步撵，行到瑶光殿前，却是安静得很。皇帝的车架在前头，我与重梁跟在后头。

待下了轿撵，行至那殿中方才有五六名宫人匆匆出来拜见拜见皇上，两位娘娘！

皇帝望着瑶光殿的金匾，敛了笑意“皇后娘娘呢？”

那宫人有些慌乱“皇后娘娘……娘娘在后园。”

皇帝面含怒意“娘娘不在房中休息，在后园做什么？”说罢便大步冲向瑶光殿后园中。

只是行到那园外便怔在了那里。只听得园中一曲琵琶声，极为宛转悠扬，听得人恍若如临仙境，我在山水境生活二十多年，也未听得这样美好的曲子。

皇帝轻轻推开那园门，只见园中搭了一个小台，台上一位美人着了一身素白纱衣，一身淡紫的襦裙，清雅秀丽，长袖善舞，舞动之时，时而低眉浅笑，时而媚眼含羞。倒真是宛若人间仙子。

待一舞完毕，皇后面色苍白了许多。皇帝似乎脸色好了许多，上了台亲自将她扶起，柔声问“皇后身体好些了？”

皇后眸子低垂，面无表情“劳皇上挂念，近日好些了。”

“好了就好！只是你身子若还是不要常常出来为好。”皇帝挽住皇后的身子，似乎两人又回到数年之前。

此计效果不错，皇帝见了和皇后初见的舞蹈，念起旧情来，便容易和解了。

皇帝掺着皇后缓缓入了暖阁，我与重梁也只能悄悄站在窗外瞧着。

“娥皇，近日吃得多些了么？”皇帝为她披上一件衣衫，关切的问。

“谢皇上挂怀，还好。”皇后的言语淡淡地，始终不抬眸子瞧他。

皇帝自然知道她有些怨自己，伸手去抚她的脸，却顿了顿，终究没有抚上去，苦笑“你我数年夫妻，相敬如宾，你从未这样对朕疏远过……，你是在恨朕，恨朕与嘉敏在一起？”

“臣妾不敢。”皇后淡淡答道。

“你不敢？当年你曾在金殿之上，父皇母后面前大骂我无功无德。今日怎会不敢怨我。你是对朕死心了！”皇帝望着皇后绝情的面容，苦笑起来。

渣男，倒是渣得明明白白！

皇后不语，只是将衣襟又扯上去一些。将身子包裹得紧紧的。

“可是，你知道，朕不是不爱你了，朕依然爱你，只不过朕也爱嘉敏，这些日子朕不想见你，就是因为朕害怕辜负你，可是，你既然能容忍朕的众多后妃，为何不能容忍你的亲妹妹呢？难道过往你的心胸都是装的吗？”

“我………”皇后的呼吸渐渐急促起来，抬头望向皇帝，“对，我……我不愿容人！我的心胸都是装的，我一装近十年。”

“娥皇！自你入宫以来，这几年朕独宠你一人，公众数百妃嫔，唯独你中宫皇后育有两位皇子。难道还不够？你说这样的话。一定要与朕恩断义绝吗？”

皇后先是一怔，便大笑起来，直盯着皇帝“皇上……，您错了。您错了近十年啊。那年御花园，花前树下，您不该上前询问，春日选秀，您不该选我，蒲柳弱质，心胸狭窄，怎堪母仪天下之责，咳咳！！！咳！……”话语间，她的眼眶已红了大半。或许冷气牵引了病气，剧烈咳嗽起来。

皇帝连忙帮她抚背，她咳了许久才渐渐停将下来。或许是咳嗽得太过剧烈，再抬头呼吸之时，已是泪眼朦胧。皇帝递了一杯茶水与她，她轻轻推开。

皇帝皱眉道“你就这么倔吗！！”随手将那茶杯猛然掷在地上。暖阁中轻脆一声，在外侍候的宫人匆忙赶来。

皇帝大呵一声“滚！！！”宫人们吓得连忙退去。

我从门缝里瞧见皇后被吓得浑身一震，泪水不停地往下落。

皇帝立在那里安静了一阵，尽力遏制自己的怒气，半天才道“朕今天也不是来跟你闹别扭的。”

“我知道！陛下是来要琥珀杯的，是不是？”

“你怎么知道”

“皇帝近日专宠春华宫的两名婕妤，宫中怕是传遍了吧，其他争风吃醋的妃嫔自然要来告知我。皇帝要拿杯子便拿去吧。不必跟我说。”

“你真是！”皇帝猛然挥袖欲离开。

“当初元朗要带我走，我该走才对……”

皇帝猛然停住，像是被人定住了一般。

皇后起身继续道“当年元朗又带我一起走，我舍不得你，我也错了，宫廷纷飞，帝王后宫不是这么好住的。”

“你后悔了！果然还是对他情根深种吧！”

“不，我只是后悔负了他，后悔爱了你……”皇后缓缓褪去身上的衣衫，露出肌肤来，那雪白的手臂上竟有数道刀疤。“陛下还记得吗，那日我去王府找你，说是被人抢劫了……”

“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