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天大老爷啊!希望你能替我们做主啊!”这些人不过是普通百姓,身上穿的也是有补丁的粗布衣裳,那黑黝黝的皮肤告诉我,她们的大致身份和境遇。
“呜……”一家老弱,能开口击鼓的甚至只是一个黄毛小儿,那孩子浑身瘦的就像皮包骨一样,嘴里叫到:“我要报官!我要报官啊!”我试着聆听他的声音,却只感受到了无尽的绝望。
围观的人或哭或叹息,我竖起耳朵听,才听见是这么回事儿:“我隔壁家的老王可是个好人啊,他昨儿个回家回的晚了,他妻儿老小道半夜三更的都在外面找他,结果从城西找到城东,才在一处城隍庙找到他的尸首啊……据说这还算好的了,这老王迷信,经常会烧香拜佛,可其他家的男人也失踪了很多,全都到现在杳无音信的,我看,他们怕是都凶多吉少咯……”死去的全是男人,让那些老弱妇孺该如何活着呢?
这么想着的时候,我几乎就要冲出去了,可那少年却一把拽住我的手臂:“你不用怕,已经有人替我们上去了。”抬头看他的眼睛里仿佛亮起了什么烟火般,让我觉得这人世间是那样的美好。这究竟是什么样的人,竟能带给人如此大的希望?
我顺着他的目光中走过去,当瞥到那人一袭的黑衣时,不知为何,我的心脏忽然就砰砰地跳了起来。
是那个人……
他每看到一处都是寒冷的,凤眼狭长,硬朗的轮廓叫他看上去严肃异常,那一袭的黑衣上,是用银色丝线纹的虎,就像这个高大的人一样,像个领袖。他滔滔不绝地说着什么,目光严峻,表情严肃,可唯独他看向我们这边的时候,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他先是一愣,后来便嘴角微微上扬。
兴许是这般的人笑起来的反差实在是太大了,就像是寒冷之地盛放的梅花般,明明冷冽,却还是充满花香、尚且甜美。我竟然有些许看呆了,什么大义正义、百姓事故,我都有些忘记了。
身边这人还有些良心,没有抛下我,还摇了摇我道:“喂喂喂!你怎么了?”
我一个激灵看向他,问他:“怎么了?”
他蹙眉,嘟起他的嘴巴,好像很担心道:“你刚刚满脸悲伤的在想什么呢?”满脸悲伤?人家这明明是满脸的花痴啊喂!我看了他一眼,又看看台上那位,竟发觉他身上的衣服也有着如出一辙的蓝色丝线纹出的虎。脑子里嗡嗡地,只有一个声音道:“两拨修士、黄白两种色彩。”
我一锤定音:你看!这不就是了嘛,黄白修士。果然物以类聚,缘分天注定。拉了拉手中的袖子:“诶诶诶,你认识他?”我指着衙门门口正安抚百姓的那位道。
他拿手在我眼前扫了扫,我忽然瞪着他,他似乎五味杂陈,好像想表达对我的不满,过了一会儿,他终于从肚子里憋出一句憋屈但充满炫耀意味的话:“那是我们北山的大弟子,未来北山的掌门人,我的大师兄。”这是在暗示我无知吗?我不管,反正我是猜对了一点。
在这无数个混沌黑暗的星际里,在每一方大陆上,譬如七万年成为真神是奇迹,女人成为领袖是奇迹,没有战争的地方也可以被称为奇迹,而我喜欢上一个人,便是比这些奇迹,都要奇迹些许。
一个转角处的小巷子里,我伸手拦住他和那白衣少年。
“你是不是认得我是谁?”我托着下巴看他,他的每一个小表情都映入我眼底——毫无表情。
他估计没想到我这般主动,但是他这人似乎对自己表情的把控好得很,被我拦着去路依旧还是面无表情的。那个自称是他师弟的少年自告奋勇地站出来,说道:“师兄,这是我刚刚遇到的姑娘,她叫……”他用袖子遮住脸小声问我:“你叫什么?”
“我?”我是不希望这少年忽然插话的,只是他这般样子着实有些可爱:“我叫霖琊。”头一次,我老老实实没骗人。
少年看上去高兴极了:“她叫霖琊。”他又对我说,“霖琊姑娘,这是我大师兄,金海凌。霖琊这个名字,真的好好玩啊。”
“我的名字好玩,那你叫什么?”我虽然说着和这少年有关的话,可是我的目光却没有一刻从金海凌的脸上离开过。“我叫顾南风,霖琊姑娘看看我罢!刚刚你有求于我便一直拉着我来着,说话不与人对视是很不礼貌的。”少年抓着我的衣角摇了摇。
“南风,是个很好听的名字。”我夸赞,勉强看他一眼。虽然当时还不知道金海凌就像是惊涛骇浪般闯进我的生活,而顾南风就像是带来了十月的雨一般温柔,可是冥冥之中,一切或许早已注定。
“是吧……好听吧?好听吧……”
顾南风还沉浸在我的夸赞之中,金海凌看我一眼,只顾着和我说道:“这位姑娘……我确实是第一次见……”
我不甘心,坚持道:“真的?可是你刚才明明冲我笑了吧?”接下来我还以为他会继续反驳下去,或者直接维持自己冷清淡泊的修士身份,拂袖走人罢了。可是出乎我意料之外的是,他向我走近了几步,那一步一步走得极其缓慢又极其压迫人,直到我感到头顶黑压压一片的时候,他忽然笑了。
“嗯……我当时的确是冲姑娘笑了,毕竟姑娘刚刚的样子,真的十分可爱。”
他在说什么?我捂住自己张着的大嘴,向身后的墙上靠去,他随即伸出手臂将我护在臂弯里:“姑娘小心,这墙上怕是很脏。”顾南风刚刚絮絮叨叨的,这会儿怎么没声音了?
金海凌还不打算闭嘴,而是继续说道:“其实姑娘刚刚拿着烧鸡一蹦一跳的样子……最可爱。”
这……他早就注意到我了?我这母胎单身的人哪受得了这么刺激的事情?
他似乎还想说什么,可奈何我耳根子浅,再也听不下这些糊涂话,便只能捂着我那红得像猪头的大头,向巷子外跑过去。这过程中其实很尴尬,比如我甚至还被某块砖头绊到,差点摔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