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走后,墨凌沣独坐,四周落针可闻,似是暴风雨前夕的阴沉般,气氛非常压抑。
他心中风起云涌,这会儿才明白,就他刚才亲眼所见便可明了,不仅仅是凌凤在意慕容磷,慕容磷也同样在意凌凤。
甚至凌凤察觉不到慕容磷对她还有另一层意思,但是墨凌沣怎会不知晓?男人最了解男人,慕容磷就差没将心思写在脸上了。
墨凌沣江湖阅历丰富,从不会看走眼的,他十分相信自己的判断力。
要说他如今有何后悔莫及之事,当属那夜对薛北杰所说的话,如同覆水难收。
当时他也是因为一时心软,酿成大祸,如今要怎样让薛北杰改变对凌凤的态度?
他不可能随时陪伴在她身侧保护她,薛北杰懂得幻形术,可以随时出现,取她性命更是易如反掌。
薛北杰是何等精明之人,知晓他不会说些空穴来风的话,如今他说出口的话,要怎样收回?
若是到了万不得已时,他一定将薛北杰除之后快!
墨凌沣周身弥漫着浓重的杀气。
薛北杰并不是他的对手,他也从未感觉到如此难以抉择。
薛北杰是可怜之人,他自己又何尝不是呢?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他和薛北杰的可恨之处在哪儿?
他这双手上已经沾满血腥,久历江湖多年,他早已变成了一个杀人不眨眼的无情之人。将来,若是他能与凌凤坦然相对,她会接受已经罪孽深重的他吗?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管该不该,不管愿不愿,他早已情非得已的造下许多杀孽,有时,自己都不能原谅自己。
墨小七悄然走到墨凌沣身边,方才远远的就感觉到他周身的杀气。
前段时间,墨凌沣将自己关在房中,整个墨府的杀气与眼下别无二般。
墨小七并不知晓刚才凌凤以及慕容磷与墨凌沣谈了些什么。
方才他若靠近,慕容磷必会有所察觉。
“少主”
“小七,我到底是不是个好人?”
墨凌沣垂眸,沉声问道。
“属下从小就生活在墨府,与少主一起长大,少主更视属下为手足,在属下心中,少主永远是世上最好的人。”
这个问题,早在墨浩天遭人暗算之后,墨凌沣初涉江湖,开始做一些情非得已之事时,就曾问过墨小七,墨小七也是如是回答。
无论听到过多少次答案,墨凌沣心中都陷入自我怀疑,只不过每次听墨小七说一遍,心中便能装作心安理得一些罢了。
“属下方才接到王府暗卫的飞鸽传书,这是七王爷交给您的名单。”
七王爷为达目的誓不罢休,手段狠辣,更与墨凌沣之间早有约定,只要再解决几人,就将宫中秘药交给墨凌沣,如此,墨浩天方能有苏醒之机。
宫中的是是非非,墨凌沣不愿参与,但不知从何时起,已经成了一个刽子手,亲手夺去多少无辜人的性命。
他是人,有血有肉的人,并不是无所不能,即使手下江湖能人颇多,但皇宫大院那般是非之地,能全身而退,有去有回之人寥寥无几。
他又怎能将一众自愿为他肝脑涂地的追随者的性命置于险地?
如今,成了掩面杀手,种种罪孽是他自己造下的,他自愿一人承担,从不波及旁人。
墨小七取出字条,墨凌沣细细看着,字条上有十五人,个个家世显赫,有江湖中人,更有宫中的王亲贵族。
墨凌沣在七王爷面前都不曾露出过真面目,一直以易容术幻化做旁人,但偶尔还是会遭到刺杀,幸而他有能耐应对。
暗处有许多凶险是他无法预料的,更让他觉得自己想堂堂正正的行走于天地间,已是奢望。
但他仍旧奢望着能独爱一人,直到终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