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嘟了嘟嘴:“民间都说,家里的妹子嫁人都是要哥哥给背出门去的。”
“嘁~”小黑虽依旧扭扭捏捏的,但好歹心情好了些,又冲我道:“你这鞋子走起路来不大方便吧?要不要我背你?”
我立即顺杆爬:“要。”
二婶婶松了我的另一只手,笑着退到后面去:“你们俩就是没正行。”
行至大门,二叔和毕歌都在,另有一人站在他们两个身侧,我因着眼眶有些湿瞧不出是谁,眨了两下眼皮,眼泪也没能掉出来。
走得近了,瞧得轻了,见那同二叔毕歌并排立着的竟是涂拾,几日不见,却是瘦的已经皮包骨了。
他笑着同我打招呼,微微塌陷瘀黑的眼睛周围添了几条细密的纹路,他裂开嘴:“以后就是大姑娘了,照顾好自己。”
温热的大手将我的手握近,将手心的温热传递给我,那是一种让人无比眷恋的温度。
对于二叔、二婶、毕歌和小黑,我都没有太多的留恋,即便成婚了,家还是能回的,随时想了就回来住住,只涂拾。
大概是从小他陪我玩的时间最多,大概是我晓得此次同他可能是最后一次见面。也不晓得,不晓得他给布偶的神元已经渡了多少了,我不敢问,甚至连提也不大敢提起。
我同大家逐一抱了抱,便往门外走去,一望无际的迎亲队伍,外加一望无际的送亲队伍,若干口大箱子整齐排列着,二叔二婶他们给我备了多少嫁妆我不清楚,但瞧着架势,想必比起那日龙嗒带来的聘礼,是只多不少的。
龙嗒今日果然穿着一身浅蓝长袍,相比下聘那日更加华丽些,更显身形俊朗,只是神情间有些忧郁,并不似从前那般爽朗。
他过来扶我,我顺势问他:“你怎么了?”
他怔了一怔,立即掩了神色:“没,没什么!我开心!”
“你开心?”我狐疑。
“对啊,就是开心,我家老头再也不用天天比我成亲了!”龙嗒不达眼底的笑意似真似假。
他将我扶上了轿子后,便骑上了坐骑,冲大家挥挥手,高声道:“走喽!”眉眼间的喜气又恢复如常。
在天上时间过得慢些,队伍行的也很慢,很慢很慢。心下想着,如此般行进,也不清楚大致多久到得了龙府。大抵我是这最最不着急的人,快些慢些实则没什么不同之处。坐在轿子之中,我被晃悠的有些犯困,边迷迷糊糊地睡去了。
“暮暮,醒醒。”不知过了多久,龙嗒的声音自耳畔传来。
我睁了睁眼,只听龙嗒又道:“前面就是你说的那处了,只是眼下正赶上战乱,兵荒马乱尸横遍野的,场景那叫一个悲烈,我就想来问你一声,咱还打这处过吗?”
许久未曾见过这等场面,龙嗒一番形容将我说的热血沸腾:“去啊,当然去,说不定还能帮上什么忙呢!”
“好嘞!”龙嗒随即一阵风般飞回去带队。
我来了精神,立即坐直身子等着看民间战争的场面。
我们的脚下是巴河,巴河是巴郡最美的一条河,如今已是一条血河。
巴河两岸尸体堆积成山,不远处剩下的士兵还在殊死搏斗,两面写着两国国号的大旗正迎风飞舞,不久以后,有一面旗子将会倒下。
突然,我看见一摸熟悉的身影,那人坐在马上,正挥舞着长枪打一个皮肤黝黑的彪形大汉,那是东方夜!
“龙嗒龙嗒!”
龙嗒很快便被我唤了过来。
“他,帮我救他!”我远远给他指着人群之中那抹很好辨识的身影。
龙嗒即刻叫了几个随从一起飞了下去。远远地瞧见,龙嗒几人三两下便将彪形大汉那一群人给解决了,看得我心下十分豁朗。
随即,便有一小侍跑回来问我:“少神君问,是否熟识,叙旧否?”
从前我是讨厌东方夜的,但是隔了这许久日子以来,自觉忘记的差不多,便也想着下去会会他了。
我从轿中走出,东方夜站在不远处看着我。想来该是对我的突然出现以及这身装扮十分不解,神色间充满了难以置信。
“你竟是神仙?”他说。
“是。”我笑。远远看见龙嗒站在不远处,便向他招了招手,示意他过来。
待龙嗒走过来后,我向东方夜介绍到:“这位便是我未来的夫君。”
东方夜打量了眼龙嗒,随后向龙嗒拱了拱手:“多谢神君救命之恩。”
随即又看向我,笑了笑,神色间充满了自嘲:“没错,和你们这种天生就是王者的人相比平凡的我这种人简直太弱了。”我听得心下有些不是滋味。
我知他难过,遂刻意避开了这个话题:“希望你以后能好好的,你这次立下战功定会功成名就吧?你会当皇帝吗?”
“早就已经是了。”他又笑笑。
“娶个好姑娘别负了人家。”
他点点头,又抬眼打量了一眼龙嗒,轻叹一声:“我以为,最终你会嫁给那个人。”
“谁?”我问,龙嗒也竖起耳朵听。
“我不知道他的名号,但曾经你住在我府里时,他曾多次警告我要我照顾好你。这也是后来我那样锲而不舍地寻你的原因之一,一个人将你托付给了我,我却没有照顾好你......”他笑着一抹晶莹却滑落脸庞。
一滴泪,有面对处境的无力,有爱而不得的懊恼,更有大战后疲惫不堪的动容。
他看着龙嗒,突然问:“你爱她吗?”
龙嗒想了想,目光深远,眼里有山川河流。
半晌,道:“若是你真的爱一个人,便是宁愿舍弃自己的生命也不愿意看她蹙起眉头。宁愿自己葬身刀山火海,也愿博她一个微笑,爱是给予,不是索取,如果你的爱是禁锢,是强迫,那你口中的爱并不是爱,而是你自己欲望的抒发,是你占有欲的满足。你见过那样一个男人吗?我见过,兴许,你也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