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祭司?二长老此言可有证据?”
“有,亦是书信,只不过……实在有些不堪入目。”
“怎么说?”
“江湖传闻顾月婵和魔教少主卫征染有私情,一直纠缠不清。老身原本是不信的,直到看到里面的内容。”二长老言至此,陈子令立刻抽出一张沾了胭脂香的信纸,展开给司马世。白露好奇想瞄一眼,陈子令笑道:“女儿家还是不要看为好。”
司马世只瞟了几眼,眉头蹙得更深,挥手道:“拿下去吧。”
“总之,先是尹其川和魔教教主勾结登上掌门之位,而后顾月婵与魔教少主私通灭了魔教,最终两人结为眷属,为天下人所羡,”二长老说至此沉痛地摇头,声线几分颤抖,“可怜天下人竟被这等歹人蒙蔽!更可叹我天正派百年来的清誉,就此毁于一旦!”
司马世连忙道:“此事尚未声张,并未沦落到如此地步;更何况,二长老此刻寻我,定是有补救之法。”
“是,只需司马家暗中相助,”二长老拱手道,“七日前,大闹万安楼的天正派叛徒乔歌,正是当年协助尹其川和卫旬互通私信之人!”
此言一出,白露当场如霹雳直下,浑身冷汗连连,禁不住颤抖道:“什么……乔姐姐就是?那……那她身边的那个人……”那个救自己于毒物之中,犹若君临天下的面具男子,是什么身份?
司马世见状,连忙抓住女儿的手,示意其不再多说;而陈子令在此刻开口:
“正是当年痴心于顾月婵,为之提供情报的魔教少主,卫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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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的对话,白露已记得模糊不清。但大意就是为了引乔歌露出破绽,陈子令表示:“请二长老放心,子令已安排好,两天后逐剑大会重开时,就会发现参会者惨死于郊外;而死因我会嫁祸至乔歌的头上,引众多人士追查。这期间不知尹其川会作何手段,还请司马先生务必见机行事,能阻拦就尽量阻拦。”
而当助二长老重归掌门之位后,他将为白露寻一国都富家子弟作为良婿,以助司马家恢复荣光。
良婿相关并非白露所在意,她如今仍在真相中惊得不知作何言语,心底疑云重重:
首先,那些互通的书信是真的吗?当时自己并未细看,爹爹也只说“确为尹掌门、顾祭司亲笔所写”。
其次,爹爹与他们达成合作,如若失败,会怎样?要知道尹其川如今得人心,天下信服。仅凭这些书信,就要推翻这样一名掌门,如今外强中干、日益萎靡的司马家需要付出怎样的代价?
以及,为了引蛇出洞,就这样杀害了两个无辜者的性命……这,真是天正派门下赫赫有名的二长老作风?可爹爹居然沉吟片刻后就答应了,还说是为了大义。
最后……他,真的是魔教少主吗?
白露忆起那尊恍若神明的身躯,弹指间灰飞烟灭的举止,又想到两人初次相见、再次邂逅……难道,那个自己芳心暗许的人,竟是江湖相传无恶不作的歹徒?
以及,他和掌门夫人的关系……
她不敢深入去想,柔弱的面庞几欲落泪。待平复心绪后,她遥望窗外来往的人,忽然转身打开房门,对门口侍女道:“备马车,我要去不语堂,陪师父聊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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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都郊外,不语堂内长柜倾倒,药草满地,浓郁的苦香四处弥漫,却盖不过血腥气和一片陈尸腐泥。
徐则成口吐鲜血,气喘连连,但仍勉强支起身体,冷冷地看着一旁微笑的陈子令:“你,就是当时控制乔歌体内蛊虫的人吧……你如今袭击我不语堂,究竟有何目的?”
“有何目的?很简单啊,”陈子令不屑地掸去手上鲜血,眼睛狐狸似地眯起,“早闻长生谷和魔教少主常有往来,徐老先生更是对卫征照顾有加。那么,若是您死了,卫征是否就会出面呢?”
“你!……什么魔教少主,我不认识,休将污水往我长生谷上泼!”
“您以为,您与尹其川的那些把戏能骗过所有人?”陈子令道,“卫征是个有情有义之人,若是自己的救命恩人遇难,他绝不会袖手旁观,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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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手!陈公子,你对我师父做了什么!”
一声清晰的喝止劈面而来,紧接着是一身翩翩白衣,正是方才赶到的司马白露。她惊怒之下冲进屋子,刚想跑到师父身旁探查伤势,被其一句“徒儿不可”生生止住了脚步。
白露心想不妙,自己只是想和师父多待一阵,便让仆从自行回去,两个时辰后再来接自己——可偏偏遇到了这等情况!
浓烈不堪的血腥味绕得她头晕目眩,为了自己不被吓住,她强忍吐意,刻意不把目光放在那些尸体上。
陈子令挑眉,他没料到司马白露会在此时出现,却没有丝毫惊慌,反而转念一想:我本就打算择日对她下手,将其囚禁以威胁司马家主的,如今倒是自己送上门来,不错。
于是嘴角笑意更深:“做了什么?司马小姐还是不要太关心别人,先关心自己吧。正好,陈某有要事相商,想请司马小姐随我走一趟,你看如何?”
他貌似浑不在意地将手中长刀横于徐则成脖下,一刃冷冷清光流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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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请人方式,在下还是第一次见。”蓦然间,一句沉冷男声从屋外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