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子令目光下移,转到威胁他的剑上——嗯?不是紫电青霜?看起来做工粗糙,材质也十分普通。
荀赫注意到他盯着师父的剑许久,心下明了,目光淡然:“普通的铁剑罢了。对付你,用不上紫电青霜。”
低眉,看了眼仍旧沉睡的乔歌,心里叹了口气,随即向她走去。
“别动,徒儿。”厉虹影红唇一勾,几分英气潇洒外露。
她随即微微垂首,笑着道:
“乔姑娘,别装了,我知道你醒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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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毕,两人俱惊——但最惊吓的当属陈子令。
他不可置信地越过长剑,将目光投在倒地的乔歌身上——果然,正如厉虹影所言,她手指微微一动,随后以掌撑地,缓慢地支起身子。
青衣与脸都沾染了尘土,她低着头,先是拍手掸去灰尘,随后狠狠蹭脸以抹掉污渍——尤其是被陈子令抚摸过的部分,她擦了一遍又一遍,最后几乎恨不得将那块肉都撕去。
良久,她终于抬头,与陈子令四目相对——那是一双充血的双眼!眼眶撑得极其惊悚,边角近乎裂开!眼白之处,丝丝血红如同虬枝爬满四处,像是积攒太多的怒意汇聚瞳眸,眸中仿佛有火药即将炸开!
陈子令一眼看去,惊得险些魂飞魄散。好容易回过神来,只觉肝胆都在发颤。
乔歌就这样死死瞪着陈子令,口中冷冷道:“厉掌门,陈子令可否交给我处置?”
“……当然可以。”
厉虹影见乔歌这般怒火中烧地仇视陈子令,心道有场好戏看了,黑眸一转,朝荀赫道:“小荀子,把你的剑给乔姑娘。”
“是。”
荀赫平静地走上前,看了眼脸色白得透明的陈子令,心想:“活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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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一声凄厉的惨叫划破长空,于山风江流间久久长鸣,回荡不止。
荀赫闻声不由皱眉,而厉虹影眉毛一挑,笑意连连道:“有趣。”
她身前的陈子令,则是除了刚刚的痛呼外,半个字都无法说出——太疼了,右手经脉尽数断裂不说,“逞凶者”甚至不把剑直接拔出,还在臂膀里轻轻拨弄,仿佛弹琴奏弦。
每奏一下,陈子令就觉心脏停跳一拍,接着便是钻心的剧痛传染全身,令他浑身颤抖不已,连声高呼。
偏偏喉上剑仍在,甚至还在他痛呼时稍稍移开些,省的手一滑就直接封喉。
片刻,乔歌终于觉得腻了,将剑一把拔出。原先悚然的怒容逐渐消退,换上一副无动于衷。
“刚刚就是这手在瞎折腾,所以就先废了。”乔歌淡然道,“接下来是另一只。”
“乔歌——!!你、你杀了我、杀了我!”陈子令再难忍受这种痛楚,喘息间挤出几个字来。
“这就觉得疼了?”乔歌抬眸,无所谓地看他一眼,“以往我【噬天】发作时,可是比这还要痛的。”
“那、那又怎样?明明是你蠢不自知,被我当成猴耍!”陈子令为求一死已然不顾,一语刺破乔歌痛处,“哈哈哈!当年我不过随便几句,可就把你骗到手了!!刚才也是,我都享受了那么长时间,你居然在装睡?怕不是也是十分享受,恨不得与我温存片息啊?!”
此言一毕,厉虹影和荀赫不由眉毛一跳,嘴角一抽,都惊诧地看着口出狂言的陈子令。
而一瞬之间,乔歌原本报复的快感荡然无存!霎时,积攒多年的恨意一触即发,她咬牙切齿地高举长剑,直直向陈子令心脏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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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手。”
蓦然间,一句冷斥于荀赫后上方袭来,刹那仿佛温度骤降,冰封千里,风都减缓流速,水亦悄然止息。
夜色茫茫,月冷千山,卫旬一身黑袍猎猎,立于竹林之巅。君临天下般俯瞰地上四人,目光寒寂到仿佛皆是死尸。
而与此同时,乔歌持剑之手冒出丝丝黑气,硬生生阻止住长剑前行。
剑尖已破衣衫,距离陈子令胸膛不过毫厘,却再也不得探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