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做云幽雀的时候,时时刻刻都盼着能有化身成人的时候。可如今成了人,却巴不得再做回雀儿。
如今做了人,不但不能时时刻刻的陪在师父身边,反倒是日日被逼着学这个学那个的。
每日寅时起身跟着霜华姐姐练剑,卯时在栖云殿读书,午时去观云台跟着雾重姐姐学琴,申时跟着师父学法术。日日忙到亥时以后才得半刻安枕。
按霜华姐姐的话来说,我如今已成了人,便不能不学无术丢了昆仑山的人!
师父是不是也是这么想的,是不是也觉得我从前的那三千年委实是忒不争气了些?
某日上午,我正百无聊赖的在栖云殿看着《四海洪荒录》,却突然听的门上的紫金风铃响了一响,屋外的旭日暖阳有一线照到我白色的衣裙上,一缕清冽的香气钻到鼻中。
我心下欢喜,弯眉浅笑,抬头看去,果然是我师父推门而入。
刚要欢喜的跳起来,却突然想到雾重姐姐曾与我说,做女孩子的要矜持一点,规矩一点。所以我只能矜持的抬着头对师父傻笑。
“难得遥儿今日不似往昔那般风风火火,可是看什么书看的入了迷?”
“遥儿在看《四海洪荒录》。”我笑着告诉师父。
这本书是我从师父书房最最底下翻出来的一本纸质都有些泛黄的旧书,书虽旧,书上的故事讲的却甚是有趣。
我方才正看到万年前的神魔大战,书上说,神族水神曾领兵七万与魔族大战与若水之畔。
师父也是水神,可是那书上讲的那个意气风发的神族战将真的是师父吗?我看师父那般温和从容的脾性,全然不似战场杀伐之人啊!
师父走过来坐到我对面,我撂下记笔记的笔,拿右手撑着额头微笑着问,“师父可曾参加过万年前的若水之战?”
我话才一出,就发现师父的脸上仅有的半丝笑容旋即消失,眸色变清冷无比,眉头也皱的很紧。
看师父这样子,倒像是想起了什么了不得的伤心事,是因为那场大战的缘故吗?只是参加过那样一场光辉灿烂的大战,不应该是件很体面,很风光的事吗?为什么师父的神色看起来去是那般凝重悲伤呢!
“遥儿怎么看起这么久远的杂书了?为师不是给你找了《沧梧术》吗?”
我低下头心道,《沧梧术》那般无聊的术法册子,每日读上一字半句已叫我昏昏欲睡,若真是窝在栖云殿看上半日,岂不要命?
我嘟着嘴小心翼翼的对师父说,“反正都是读书,这本比较有趣嘛!”
师父无奈的摇摇头说:“你呀,总是这般爱偷懒,若不好好研习术法,将来师父不在你身边,谁来护着你啊!”
“师父怎么会不在遥儿身边呢!”我挪到师父跟前挽着师父的手臂看着他说,“遥儿要一直跟着师父,永永远远都不会离开半步的!”
师父抬手揉了揉我的头发,欣慰的说,“好,师父也会一直守着遥儿的。”
说罢,师父拿起我那本《四海洪荒录》对我说,“这本书都是万年前的旧书,内容真真假假的,难以分辨。你还小,难免会受其误导,还是不看的好。
眼瞅着师父拿走我的书,我委屈巴巴的对他眨巴着眼睛,攥着师父的袖子不撒手。
师父无可奈何的看着我,叹了口气说,“你若是对四海八荒的历史感兴趣,我叫雾重再寻几本浅显清晰的传记给你看。”
“嗯嗯。”我笑着冲师父点头,而后松开师父的衣袖,端坐在殿里等着。
不多时,听见一声推门声,便看到雾重姐姐捧了一小摞书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