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呢？”洛袖问，“我就长着一副要攀高枝的模样？”

“你是知道为何兄长这两年不允你婚配的。阿袖，入宫之事已成定局，你得去做。”

“兄长何必刻意来敲打我。”洛袖道，“太后谕旨难违，我又不爱离经叛道做杀头的事情……说起来，谁不想被选中？谁不想入主东宫？只是兄长，你看你妹妹这副样子，你觉得我选的上么？”

白衣青年目光幽幽沉沉地凝视着她，满船烛火将他明俊面容映得明明暗暗。

“阿袖，别把你哥哥当傻子。”他道，“你进宫这么些年发生了什么，当真以为我全然不知？”

“你想要选上，自然可以选上。”

他这番言辞换来洛袖轻轻一笑，荡散在酒气氤氲中。

“哥哥太看得起我了。”

当夜易晖赶了洛明幽走，回身阖上门，对着仍自斟自饮的洛袖道：“你是真不想选，还是气你哥哥的来着？”

“冤枉啊，我说的全是真话。”洛袖抱怨道，“我一没有不想选，二也懒得气他。我就是想让他别做梦了，我是什么身份，殿下是什么身份，金陵城里家世显赫性情贤淑的贵女海了去了，怎么想也落不到我头上。”

“是么？”易晖笑道，“我怎么记得你很喜欢那位殿下的样子。”

洛袖沉默片刻：“是啊。”

当年她尚在宫中为青门暗卫之时，与陆钰形影不离。少年少女间极易互生情愫，那也着实是很美好的一段时光。

只是这点感情也太脆弱了。在外界的崩塌中，根本不值一提，也难以为继。

易晖道：“我怎么觉得是你更绝情些。你也知，这两年他还来我清音阁寻过你的踪迹，你却让我推脱不知。女孩子家家的，究竟安了什么心思。”

洛袖轻笑，无端有几分怅惘。

“不过是……不知如何面对、也无颜面对殿下罢了。”

洛袖一再推迟的重逢之期，两年后还是到来。洛明幽期望她选上，漂漂亮亮的选上，洛袖何尝不想。只是她心下清明，这不过是无稽之谈。此番入宫，见一见陆钰，见一见昔年那些故人，然后回到与天家富贵毫不相干的日子，她便心满意足了。

她思绪发散，忽然想到自己是终身不嫁浪迹江湖好一些，还是在父母之命下嫁一个门当户对的年轻公子好一些？若是后者，如果有朝一日她夫君官场得意，她拿一个几品的诰命，年节时或许还能入宫谢一次恩。

入宫谢恩见的也只是皇后罢了。大臣家眷与君王相见，必是不合礼数的。

洛袖抱着被子辗转反侧，入宫前夜竟是一夜未眠。昔年当暗卫时，数夜不眠也是小事。如今这两年倒是越发娇贵了，入了宫见了师傅，难免会被训责的吧……

东方破晓。洛袖对镜描画粉黛时看到眼下竟淡淡地青了一圈，不禁悄然叹了口气。

为了入宫参选一事竟这般身心俱疲，倒不像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