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袖从小就招各种鸟喜欢。她与那麻雀四目相对似乎从其中读出千般苦闷万般惆怅，忍不住在心中悲叹一声：小麻雀呀小麻雀，若我是你，猎食也不来这清平城……

一阵脚步声忽然传来，惊起麻雀扑棱棱地飞走了。洛袖下意识抬起头来，眼前就撞进了一片雪白的袍角。

她又惊又喜：“殿下！”

陆钰半跪下来，用力搂住她的肩膀，声音在微微发颤。

“抱歉，抱歉，我来迟了……”他有些语无伦次，“下朝以后父皇留了我一会儿，我消息晚了，抱歉……”

洛袖只是轻轻地说：“殿下又冲动了。”

见她衣衫单薄地跪在风口上，似乎在风中摇一摇就要碎了的模样，陆钰又是心疼又是愤怒。他咬牙道：“皇祖母怎么就是不肯放过你！……你也是，何时能学会好生保护自己！”

洛袖噘了噘嘴：“我又不是故意的，我哪里知道周弄月就这么有了。”

“我进去与她说。”陆钰说着就要起身，洛袖连忙拉住他的袖子：“殿下别急。此刻你怕是不方便见周弄月，何况陆镇也在里头。”

她咽下后半句：若陆镇与陆钰又起了什么争执，在这关节上可就麻烦了……

陆钰皱着眉头，不情不愿地打消了这个念头。他捏了捏洛袖的肩膀，不满道：“那你也不能就这么跪着。”

洛袖宽慰他道：“没事的，不过跪一会儿罢了。你还不知道我吗，再重一百倍的伤都是受过的。”

“……别说了。”陆钰再次抱住她，“别说了。”

他的手在发抖。

——

没过片刻，妍琴再次从内殿中出来。见到庭院里的陆钰时，她显得有些惊讶。

但她很快收拾好了表情，目不斜视道：“太后有旨，阁主可以起来了。另外，王妃召您入内。”

洛袖不解其意。跟着妍琴一路进了内殿，只见周弄月仍是半倚在床上，周太后坐在她床头，苏皇后与陆镇则立在一边。

洛袖行了礼，周太后瞅着她道：“跪了这许久，脸都给风吹红了。怪可怜见的。”

她态度转变，洛袖心中愈加忐忑不安，只道不敢。周太后又道：“长乐想出了让你将功补过的法子，因而才叫你起来。还不来谢过王妃？”

洛袖垂着眼问道：“不知王妃想让属下做些什么？”

周弄月凝望着她，目光显得十分恬和平静，那些焦虑与暴躁似乎不曾在她身上出现过。她柔声道：“洛袖，这不是命令，而是请求。希望你能看在我们当年的情分上，考虑我的想法。”

“王妃请讲。”

“我很想、很想保住这个孩子。可是殿下不日即将出征，我又是惶恐、又是害怕。”

“洛袖，我想请你搬到碧海宫来，直到殿下回来，或是这孩子平安出生……”

周弄月眨了眨她清澈的眼睛，目光中饱含无限令人怜惜的期盼。

“洛袖，答应我吧，可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