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习部的任务确实是几大部门里最少的,且部员多是夏大文艺气息最浓重的文学学院的学生。这些文艺青年们的活动推送、比赛logo屡次令人耳目一新,在艺术创造领域也拔高一筹,常代表学校参加海内外的画展或进行艺术交流。与很多理科生对文科存有偏见一般,这些文艺青年似乎也不太看得上我们这些头脑发达却毫无美学可言的工科生——这些在平常部门间的活动交流中就可以看得出来。
所以每年才有了个此类“重在参与”的部门交流活动——应该说,是用其余部门来衬托学生部“才子才女博览群书”的个人秀。
迎新晚会的繁琐事宜已令我们焦头烂额。路映诚应该也知道部员们对交流活动的抵触和反感,以友谊交流赛为名义又不能不接受,故而他们都没有商量,直接答应下来。
路映诚话语轻松,可我还是听出来口气里微微怅意。
学生会在部长们大三下学期结束后例行举行会长换届选举活动,虽说没有特别规定会长一定在各部门部长间选拔,但三年下来论积累人脉、选举底气、为学校创造的各方面成绩等方面,除了部长再无合适人选。
学习部的活动向来不多,部长若想为自己提高竞争力,就只能从联谊赛做文章。哪怕其余部门并不太看中这种比赛,做学年报告和展示时,屡次取得压倒性的胜利也具有一定说服力,换句话说,哪怕没有任何实质性作用,成绩光摆在那里也很好看。
“必须要参加吗?”
“当然,学校很支持我们进行学术交流,拒赛和直接认输没区别,”他意识到我已经领悟其中意思,随即语气缓和安慰道,“你不用担心,其余部门也没多强的意愿参加这种比赛,我们就算输也不会很难看,把迎新办好,就是我们对学校最大的贡献了。”
最初抵触进部门的原因,就是因为学生会金字塔一般的等级制度以及种种“暗箱操作”让我招架不住。现在以当事人的身份直面这些,我反而可以平静下来。
最初多此一举给路映诚打电话询问此时,也只不过替他打抱不平而已。
印好资料后,下一个任务就是把迎新晚会的邀请函送给宣传部部长夏宣。
我把资料塞进书包,在手机通讯录里翻了半天才找到夏宣。
等待电话接通时我的大脑还在持续运转,我高一的时候留了他的号码,三年多过去了,我不确定这个号码是否还可以打通,他是否换了号码,如果打不通,我就只能再麻烦路映诚要他的联系方式了。
正胡思乱想着,电话那头接了。
熟悉又陌生的声音传了过来,“你终于想起来联系我了。”
和路映诚一样的话。
“我们部长让我把迎新晚会的邀请函给你,你现在在哪,方便过去找你吗?”
“好啊,我在图书馆,正准备回宿舍,你过来吧。”
图书馆是一个大学最珍贵无价的地方,收藏了无数的宝藏学识。夏大的图书馆立于学校最正端,一南一北两条走廊分别延伸至明理湖边和夏大也是夏城最大的体育馆正门前。图书馆高大恢弘,肃穆不显古板,建筑风格新颖不失庄重,不落窠臼。刚入大学的时候,我曾很多次站在图书馆前,仰望这座规模宏大的建筑,我多么骄傲,有幸成为她的学子,一同见证她的辉煌,与日月同辉的光彩。
师大附中,曾对我来说,也是高不可攀的存在。曾经我也很骄傲,成为她的一员。只不过那份骄傲没有存在很久,就抹杀于时间股掌之中。
时光稍稍搅动风云,就扼杀了我曾经的激情和热血。
远远地看到穿着灰色衬衫,黑色运动裤的夏宣冲我招手,笑起来明眸皓齿,像个小孩子一般不谐世音。
“好久不见啊。”
“确实很久不见了。”我把邀请函给他,“部长让我给你的,功成身退,记得给好评。”
他随手接过,没有打开看一眼,“这么久不见,不打算坐下来叙个旧?我记得你喜欢喝咖啡,请你喝杯咖啡,赏脸吗?”
他笑得一脸无害。
其实高中时候我和他的关系不错,不算很熟但属于见面打闹得起来也可以互相调侃几句的那种,虽然他万般花丛过沾花惹草成性,但对朋友向来仗义。九月份的夏城余热未散,喝咖啡不失为放松消暑的方法——前提是没有汪瑶。
食堂里她哽咽的话语还在我耳边回响,她属意夏宣,却是妾有情郎无意。虽然我确不打算助她入火坑撞南墙,既知晓她的心意,就不能当做什么都不知道般和夏宣一起喝咖啡叙旧——哪怕我们之间的确什么都没有。
毕竟,某些可以顺路喝咖啡聊天的人,或许是某些人毕生不可及的梦想。
“不了,我晚上还有事,就先回宿舍了。”
我对他礼貌笑笑,没听到他的挽留。
转过身看到不远处的台阶上,汪瑶站在那里,目不转睛地盯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