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韵真望着司珍局门前的烫金牌子,心里还忍不住一阵狂跳。
司珍局的掌事刘妈妈生的一张雷公脸,眼角眉梢都往上挑,小薄片儿嘴,两道刀刻似的法令纹在脸上撇出一个八字。
“这就是新来的奴婢?”刘掌事上下打量着沈韵真:“看起来也不怎么样嘛?”
传旨太监看了刘掌事一眼:“我说刘二月,你别挑肥拣瘦行不行?这是皇上下旨贬过来的医女,有不是菜市场的西瓜,容的你挑来挑去的?”
这位掌事姓刘,因为是二月所生,故取名二月。因这名字,没少被人调侃。
刘掌事一听这话,当时横起两道长眉:“好小子,你管谁叫刘二月呢?刘二月是你叫的吗?你干爹还要叫老娘一声老姐姐呢!”
传旨太监扁扁嘴,道:“是是是,我说老干姨儿,您老就赶紧带着她进去吧,我还要回去交差呢。”
“好好好,你走吧走吧!”刘掌事不耐烦的摆摆手。
沈韵真丝毫没有注意到眼前这位一脸凶相的刘掌事,她的脑袋里还在不住翻腾着刚才南景霈对她说过的话。天子不仁,以万民为猪狗。
“嘿!”刘掌事冲她喝了一嗓。
沈韵真被她吓了一跳,警觉的望着她。
刘掌事上下打量着沈韵真:“心神不定,眼神飘忽,一看就不是个办事妥帖的主儿。哼,也难怪,要是办事稳当,能叫皇上贬到这儿来?”
沈韵真自打入宫一来,就习惯了宫人们的互相挖苦,冷嘲热讽,刘掌事这两句话说出来,对她而言不过是毛毛雨。
要是换做一个谄媚的奴婢,肯定要拿些好处出来塞给掌事,再说几句表忠心的话。可沈韵真一来是被贬到司珍局的,身无长物。二来,她也不是一个卑躬屈膝的人,就算有钱,也不会拿来讨好上司。
刘掌事见沈韵真没有反应,脸上有些尴尬,重重咳嗽一声:“要说太医院的医女,那是宫里最享福的奴婢了,成日里就只跟草药们打交道。这草药被摔了砸了,捡起来也就罢了。可我们司珍局不一样,平日里经手的摆件把件,要是但凡摔一下,就免不了受罚,知道吗?”
“是。”沈韵真总算说了一个字。
“哟,会说话诶,不是个哑巴!”刘掌事故作惊愕的看着她。
“掌事忘了,哑巴进不了宫。”沈韵真扭过脸:“奴婢初来乍到,不知该做些什么,请掌事吩咐。”
刘掌事有些尴尬,这奴婢太主动了,有点反客为主的味道。她有些下不来台,便讽笑道:“哟,还真看不出来,这倒是个勤快人。我说,你这么勤快,怎么被赶到这儿来了?”
“奴婢办错了差事。”沈韵真说道。
刘掌事挑挑眉:“怎么个办错差事?你是配错了药,还是跟错了主子?我听说你是伺候毓秀宫的,田美人对你百般信任。你倒是说说看,你是怎么得罪主子了?”
宫里从来不缺这种没事找事的长舌妇,对上谄媚,对下欺压。
沈韵真凝了她片刻:“奴婢没有得罪田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