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老太爷的笑容已凝固在脸上，他的手掌停在距离百里不归的天灵盖只有不到半寸的地方。可这半寸的距离他却再也无力触及。

一根木筷从他颈后的大椎穴刺入，从喉咙斜斜刺出。筷子的一头犹带着血迹，一滴鲜血滴在他的手上。

童老太爷的脸突然变得惊恐万分，他瞪大了眼睛回过头，不可置信地盯着萧凌云。

萧凌云额头冷汗冒得更多，他紧紧咬着牙关，脸上依然保持着一副云淡风轻的笑。

童老太爷的嘴唇一张一合，他的表情变得极度狰狞，张开双手就要扑到萧凌云身上。

可他刚迈开一只脚人就摔倒在地，原来他的另一只脚已被百里不归扯住。

然后他便再也没能站起来。

萧凌云松了一口气，忽然从嘴里吐出一口血来，血微微泛着绿光。

他感到一阵头晕目眩，突然就昏倒在桌上。

百里不归挣扎着起身，在童老太爷身上搜索一阵后，翻出一个白色瓷瓶。

瓶里有几粒散发着恶臭的药丸，他先给自己吃了一粒，确认没有问题后才给萧凌云也喂了一粒。

太阳已渐渐高升，空气中的血腥味也已被风吹散，童老太爷的尸体也已被搬走，平静得就好像一切都没发生过一样。

萧凌云慵懒地躺在草地上，眯眼望着天空。他虽然已服下解药，但四肢仍有些乏力。

这不是他第一次离死亡那么近，却是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受到死亡的存在。

生命是如此的脆弱，武功再高强的人也没办法喉咙被洞穿了还能活着，财富再多的人也没办法用金钱来换取寿命。

在这么脆弱的生命面前，武力与财富又有什么意义呢？

这本是浅显至极的道理，可惜懂的人却少之又少。

萧凌云长叹一口气，缓缓坐起身来。

百里不归中毒没有他深，在他醒来前便已离开了。

两柄剑都放在萧凌云身边。

剑虽是利器，却也取决于使用它的是什么人。

此刻这两柄剑静静摆在地上，看起来就像是两件精雕细琢的艺术品，哪里还有半点杀人利器的气势？

萧凌云将剑收好，又踏上了路途。

百里不归此刻的心情简直愉快极了，上一次有这样愉快的心情还得追溯到三年前他偷偷潜入皇宫，在三十六名大内高手的眼皮底下，将当今皇上最喜爱的九龙夜光杯盗走。

他一点也不后悔离开时没有将那柄剑带走，反而很欣喜自己能交到萧凌云这样的朋友。

无论谁能交到萧凌云这样的朋友都绝对不会后悔的。

但他的脸色很快又苦了下来，因为一个白衣人突然就出现在他面前。

“你失败了吗？”

这白衣人赫然竟是林清越，她的声音中透着一丝失望。

百里不归叹了一口气，无奈道：“我本已得手了，但我……我实在做不到。”

林清越也叹气道：“唉，这不怪你。我早该知道的，以他的为人，以你的个性，你们势必会成为朋友的。”

百里不归道：“而我从来不肯做出伤害朋友的行为的。”

林清越叹气道：“可普天之下除你之外，又有谁能从他手上把剑盗过来呢？”

她的眼神变得空灵，嘴里喃喃道：“我还有什么法子能将剑弄来呢？”

百里不归忽然大声道：“我实在不明白，像他这样的人，你又如何忍心非要陷他于不义呢？”

林清越冷冷道：“我的苦衷你自然不会明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