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祝被传召到煌都时,煌都又在下着雪。他也感知到了这混乱季节的变幻无常。陵山的府邸是唯一没有在北煌都的大官府邸。
其位于南煌都,处于朱雀大街的正中央,府前即是琅河的长桥,与摘星楼遥相对应。毕竟是通路司的大司,自己的府邸修建得也毫不含糊。
林祝穿过熙攘的大街,到了陵山的府上时,身上却已经满是臭味。
林祝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护送他来到这里的护卫笑着安慰他,毕竟是鱼市,惹得一身骚的确是不可避免之事。以后来可以绕道孔雀门,通过都正街,再避开油盐街,也是可以到这府上来的。虽然路途远了些,但是却干净的多。
林祝的眉头皱得愈发的深了。
护卫见未果,便敲起了大司府的门。
门开了,几个小厮从门缝中探出头来,神经兮兮,护卫看了不禁好笑。
小厮门认得护卫,便放了行。只是林祝到门口的时候,却因为身上的布衣与臭味而被这些眼高手低的小厮拦住了。
护卫本想解释一番,只是林祝看起来想要亲自解决似的,直接掏出了怀中的长剑,将那几个小厮的双眼硬生生地剜了去。
惨叫发出,林祝便关上了大司府的门。
护卫被惊讶得说不出话来,随后意识到什么,便急忙地跑去通知大司陵山。
明明来的时候安静得如同温驯的小喵,怎么突然就成了老虎。
只是……那惨叫声好像没有了?
护卫向后看去,那几个小厮已经身首分离,一片血泊在大司府的门后静静荡漾开来。
陵山赶到时,林祝正在擦拭自己的剑。这是一把无鞘的剑,剑身锋利无比,但剑柄处陈年的锈迹昭示着它已然是有些年代的了。
“祝儿。”
陵山站在自己的门楼底下,有些不耐地看着那默不作声的林祝。
明明是一张俊美的脸,却总是阴沉着,没有一点阳光的气息。
也许是五年前那次对百万群山的作战吧。国力强横如琅朝,竟然也落得个覆没的下场,镇西大将军林伯崖也战死。
林伯崖是林祝的父亲,他的妹夫。
不过在朝廷为官,有时候削去亲族之嫌才能谋求高位,故而他并没有在林家最危难的时刻帮助他们。
“祝儿。阿清怎么没有与你同来?”说这话时,陵山看向身边那护送林祝来煌都的护卫,只见后者畏畏缩缩地闪避着他的目光,似乎有什么不可说的东西。
忽地那护卫眼光一转看向前方,一股子彻然的凉意也在这一刻横亘于陵山的脖子之间。
林祝不知何时已经将那长剑悬在陵山的面前。
“为什么。”幽幽的声音自林祝的口中传出,带着一种莫名晦暗冷冽的沙哑,让人听了汗毛直竖。
大司府的护卫也在此刻赶来,看见有人用到架在自家主子的脖子上,一时间不知道做什么才好,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让他们退下。”林祝看向那些紧张局促的护卫,又看了看面前身体有些紧绷的陵山。
“退下。”
陵山无奈地招手。直到人全退去后,林祝才缓缓将剑放下来。
“为什么。”林祝继续问道。
“怪我那时没有接济你们么……现在我接济你们,应当还不算太晚。”
陵山踱步,与林祝隔了一剑的距离。他垂下头来,发色分明有些白了。
“晚了。”幽幽的声音传来,陵山的心中泛起一丝不详。
林祝来了,陵清呢?
他的妹妹——
“我的母亲,已经死了。死于……仇家。”林祝缓缓地靠近,如同逼问似的,“如果你早点接济我们,我们还不至于沦落到那种地步。”
“于是我刻苦练习剑术,只希望有朝一日能够屠尽西尞城的那些腌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