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协睁开眼睛。

前面依旧是寒冷的铁栅栏。后面依旧是水底的景观。

“我突然想起来，天字八营里面好像有个叫化字营的地儿。起先我并不知道这营是干嘛的，劫杀鬼魅四个营就已经足够了，何必再多出来几个营呢。虽然其他营我还是不清楚，不过化字营我倒是清楚了。”王协对着面前一言不发的黑衣男子说道，算是打发这无聊的牢狱生活。

一直一言不发的黑衣男子终于是有了动静，他渐渐起身。

“那就是……”王协还有要说下去的势头，不过刚刚做出口型，就被那男子掐住了脖子，以至于只能发出嘶哑的哼声。

低沉的声音传来：“放心吧，不等你出去，你就已经死了。”

男子将手松开，王协不住地喘着气。

“我……我可是梧州王家的大公子……咳，说什么我父亲都不会让我死的！”几乎是从牙缝里憋出来的一句话，好像花费了一身的力气。

以至于只能低着头，再也无法平视前方的黑衣男子。男子慢慢地凑过来，在王协的耳畔低语:“你不是还有个妹妹么……”

“哈，哈，笑话，我父亲怎么会把大周机关术传给一个女人——唔！”

“大周王朝立世千年的支撑——摘星楼的起源……你说出来了啊。”男子的声音陡然变得阴森可怖了起来，过道暗淡的火光依稀映照出男子的侧脸——李洵的脸。

惨叫声经久不息，不过越来越微弱。再过了一会儿，这天庭大狱又回归了平静。这大狱已经有许多年没有来人了，他是近些年第一个，不过待的时间不久。

……

申启冰踱进大煌庭内，一身龙袍的李洵正在殿上批阅奏章。奏章堆得如同一座小山，显然李洵正忙着。

看到申启冰来了，李洵立马从案几上下来。见到申启冰做势要行礼，忙拦住他，说道:“我邀请你来的，怎么这么拘礼呢。”

“您是皇帝，就应该有个皇帝样儿。”申启冰躬身行了一个礼，李洵还是没拦住。

“我还……”李洵看了看周边，确定没有人之后，将申启冰扶起，在其耳边轻轻说道:“我还不知道该怎么当一个皇帝，来得实在是太突然了些。”

“这话你在别人面前可千万别说。”申启冰的表情忽地严肃起来，“你已经是皇帝了，不能被否认的皇帝。以后的路只能靠你一个人走，身边就算再亲近的人也不能信。”

“包括你？”李洵问道。

“……包括我。”申启冰顿了一会儿，极为艰难地吐出这几个字。

“当然，我代表浮屠界忠心支持新帝，如有背叛，千刀万剐。”申启冰单膝跪地，白衣飘扬，潇洒至极。

李洵又一次将他扶起。

拍了拍他的肩头，说道:“知道你习惯闲云野鹤的生活，所以我也没打算给你什么职位。唯一能表达的是我的谢意——这东西你拿去，有了它，我会答应你一件我能做到的任何事。”

李洵将一块玉珏放在申启冰的手上，再次拍了拍他的肩头。

“我需要回浮屠一趟。在这之前……”申启冰停顿了一下。

然后又摇摇头。

“你去吧……还会回来么？”

“会的。”

李洵猛地冲上前去给了申启冰一个大大的拥抱。

“我现在能称呼你为真正的兄弟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