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稍微的四下一打听，他们倒也是大概明白了，之所以出现眼前的光景，是因为灵宝县附近的村庄忽然来了一股为非作歹的流寇，侥幸逃难的村民便拖家带口的赶往县丞避难，结果却不料，灵宝县爱民如子的知县大老爷却把他们都给关在了外面……

“喂，你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好端端的哪来的流寇？不会就是你的那支队伍吧？”孔廷训低声问道。他如今穿的是一副不起眼的村妇打扮的服饰，头上还扎着头巾，脸上摸着泥，原先那副俏丽的容颜完全被掩盖了起来。

这副妆容是许子言亲手化的。不管怎么说，许子言到底考了六年南翔大学的美容美发及化妆专业，基础知识掌握的还是相当牢靠的。在把孔廷训往烂泥地里滚了两圈后，很容易就把这个村妇妆化了出来。

“应该……不是吧。他们，不像是能做出杀人放火，携裹无辜之人这种事情的人……”许子言有些迟疑。他看着身边的那些个满脸憔悴的逃难难民，心里也产生了一丝的不确定。

之所以来灵宝县，是因为这是当初和张三疯，梅仁全他们约定的汇合地点。算算时间，这伙流寇出现的时间也正是他们差不多到达灵宝县的时间……这世上，总不至于真有这么巧的事情吧。

可是，许子言依稀还记得，当日龙陡峡面对官兵围剿，他们那不离不弃的义气；依稀还记得，自己尝试融入他们时听他们说的许多往事，或心酸，或开心……这样的一帮人，良心显然并未泯灭殆尽，又怎会做出如此伤天害理的事情？

许子言不相信，或者说不愿意相信。

“先生，你就是心太好了。你告诉我的，知人知面不知心。也是你告诉我的，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狗蛋叹了口气，有些不忍的劝道，“他们在碰到先生之前，就已经是流寇了。纵然说的再好听，他们依旧也还是流寇。”

“啊咧？我说狗娃子，你这是双标啊。你家先生那也是流寇啊。你这不变得法子骂他本性难移么？”孔廷训忽然满脸夸张之色的凑到狗蛋面前，露出一个促狭的笑容。

“闭嘴！先生就只是先生，才不是贼寇呢。”狗蛋眼睛一瞪，双拳毫不客气的砸出，“砰砰”两声，孔廷训哎哟一声向后倒去，双眼顿时出现了两圈浓浓的烟熏妆。

久没有亲人陪伴的狗蛋现在对于自家先生可是宝贝的紧，自家先生如此善良，字胡看着又飘逸，整个人英俊潇洒，看着都暖和狗蛋视角……谁敢说自家先生的坏话，对于狗蛋来说，那就是如同仇人一般的存在。

“喂喂，你管管你家徒弟啊。越来越不得了了。这一路上，我尽被他欺负了。”孔廷训揉着被打出来的熊猫眼，嘟囔着抱怨道。

狗蛋不屑的呸了一口，哼道：“哼，那是你活该。喂，你不是说你要把那劳什子情报给朝廷，然后升官发财的么？这一路上，还跟着我们做甚么？”

“老天，那我也得有机会啊。你又不是没看到，这一路上城门口贴的海补文书都快把我画成个大美人了。我送个清廷打算奇袭大明的情报，回头我还要被抓了砍头，这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喂，老许，你倒是给我说句话啊，靠，你在听吗？……”吧里吧啦的说了一大堆的孔廷训咽了口唾沫，正抱怨着，回头一看，许子言竟然全没听到自己的抱怨，而是在和路边休整的一个老妪在低声交谈着。

“喂喂，你刚刚问了些什么？”见许子言道谢着离开那老妪，孔廷训连忙凑上去问道。

“我向她打听了这帮流寇的行踪，他们现在在灵宝县往东三十多里的回燕岭休整。”许子言低声说道。

孔廷训睁大了眼睛，难以置信道：“……我说，你不会是想为民除害吧？大佬，你冷静点，虽然我是主角，你们沾着我的光环也算是有些加成，但是吧，我可听说人家那可是有上千人呢。你当你是红狗能无限狂暴啊？”

许子言抬了抬眼皮，摇头道：“我只是想确定一下，那伙流寇是不是我认识的那一批人，求个……嗯，心安。”

“心安？”孔廷训难以理解的眨了眨眼睛，不解道，“这又不关你的事，你心安什么？而且，万一是呢？”

“我……”许子言张了张嘴，很想说些什么，但最后却是苦涩的笑道：“我不知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