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宇文歌莫名发了一通脾气拂袖而去,沈碧君呆呆地坐在屋子里想不明白。她索性起了身,一边回忆着宇文歌进了屋以后的举动,一边跟着回忆在屋里走动。
他不过是在屋里转了一圈,然后就走到书案旁,书案上不过是平日里抄写的经文,无甚稀奇。
沈碧君正在纳闷,眼光便落在那两盒玉绯膏上。
难不成是这个?沈碧君拿起那两盒玉绯膏,这一个是皇上御赐之物,一个是如风送来的,莫非宇文歌是见到此物心中不悦?
听如风说那个冯姑娘就是因为私收财物惹来的麻烦,被逐到九华宫。看来这的确是宇文歌的大忌。沈碧君想了一晚上如何对宇文歌解释最为妥帖,不料次日一早竟来了月事,于是又只好休息了六日,这第七日彻底没了红才向顾总管通禀,一大早天还未亮便起身去了御书房。
御书房已然掌灯,几个小太监在屋内打扫,见沈碧君进来了,连忙苦着脸迎了上去。
“哎呦,我的好姐姐,你可算回来了。您看看这御书房乱成什么样子了,我们几个也不敢轻易规整,这每日提心吊胆的,生怕皇上见了生气。”一个小太监指着御书房一地的折子和乱飞的纸张,不住地向沈碧君抱怨。
沈碧君苦笑,“我这不是来了么,你们几个把灰尘和污渍弄干净就好了,其他的我自会收拾。”
这几个小太监听罢,纷纷松了口气。
这大齐的皇帝怎么也不多放几个人在身边伺候。沈碧君心里嘀咕,也不知是皇上信不过这些人,还是太后信不过。
沈碧君麻利地把地上的折子拾起来,码在书案旁的矮几上,那目光不由得被折子吸引。
这个时辰还早,宇文歌恐怕还没去上朝,应该不会有人进来。沈碧君拿起一本折子,凝视了片刻,内心挣扎不已,最后还是决定放了回去。
来日方长,不能急于一时。
沈碧君面不改色地继续整理着,却不知早已有人在暗中将这一切看在眼里。
......
今日她总该回来了。宇文歌下了朝,匆匆赶回了御书房,远远就看见了那多日未见的身影,俊美无俦的脸上喜不自禁。他信步走上前去,在御书房门口停了下来,故作姿态地轻咳两声,沈碧君听见声响连忙放下手里的茶壶迎了上去。
“陛下万福。”沈碧君屈膝而礼。
宇文歌并未多看她,只冷哼了一声便走了进去,坐在了文椅上,随手捡起一本折子看起来,余光却在瞄着沈碧君的动作。
他这几日心情平复了下来,又不想责问她了,他堂堂大齐皇帝,竟然会为了一盒小小的玉绯膏问责一个侍女,未免太小气了,他要找个机会慢慢去套她的话,无论如何他是不会忍受身边日日伺候的人竟是心不甘情不愿。
然而他没想到,沈碧君却是直截了当地跪了下来。
“臣女有事要向皇上禀告。”沈碧君重重磕了一个头,伏在地上没有起身。
她这是要主动招了。宇文歌心里顿时凉了半截,却依旧故作镇定,幽幽说道,“有什么事,起来说吧。”
沈碧君抬起头,却没有起身,她目光坚定毫无躲闪,甚至有些视死如归,似乎犯了错了不是她,倒是这高高在上的大齐皇帝。
“陛下,臣女遵旨来这御书房伺候,跟着我进宫的婢子心中不舍,竟任性如斯,求了和我一起住在梨园的郑小姐,也就是现在的郑小仪,让郑小仪把她留在身边,如此可偶尔探望我一二。”
宇文歌越听越是糊涂,他本以为是个郎情妾风花雪月的故事,却竟然是个还算有情义的婢子。
“那婢子也确实曾来看望过我两次。臣女与那郑小仪住在梨园时有几分交情,许是那婢子多嘴跟郑小仪说了什么,那郑小仪竟然让那婢子送了一盒玉绯膏给臣女。臣女也是糊涂,竟也就收下了。臣女自知是在御前伺候的人,不该私下收后宫之物,还望陛下赎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