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的包富贵拜见主母奶奶、二少爷、大小姐……”

少年一走进来，见到这样的场面，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唱着肥喏。

“这少年就是写出这书帖的人？”见到包子这副略显痴傻的模样，柳菲主仆两人不由得面面相觑。在书界，有字格一说，字虽然不是人，但由书者写出，必定会带有书者某种特质。

“难道是因为还未触碰到传神的缘故？”两人疑窦丛生，没有触及传神，书法就没有自己的格局，字与人脱离，这种可能性还是有的。

“小姐，掌柜，这就是那个少年！”一旁的丁管事连道，之前一直站在柳全身后没有资格发话。

柳菲二人脸上缓和了不少，丁管事负责收字，自然不会认错。

“起来吧富贵，看不出来你字写得不错。”见柳菲确认，刑氏登时笑了起来，面容慈祥。

少年诺诺连声，脸上依旧痴憨，看在众人眼中，却有不同意味，刑氏脸上笑容更盛，柳菲二人对视一眼，以面前少年的模样，马车上那一番担忧似乎是多余的。

“包富贵，以你的书法天赋，只有在我们松笔斋才能得到培养，你可愿正式加入我松笔斋？”目光在少年身上徘徊了一阵，柳菲脸上微露出笑容，问道。其实少年的意见无足轻重，不过若是对方愿意，皆大欢喜岂非更好？

“主母奶奶……”少年噗通跪倒，望向刑氏。

刑氏微微抬手，示意柳菲两人稍安勿躁，笑容瞬间一变，威严道：“富贵，松笔斋对你十分看重，你可莫要辜负。”

少年身体一僵。

“将这个月的例钱给富贵支了。”不由分说，刑氏便将少年的命运决定。安排完毕，刑氏看了过来：“柳小姐，人现在你就可以带走，别忘了我们的约定。”

“好！刑夫人如此爽快，我松笔斋自然不落人后。”柳菲应道。

“咳咳……”柳全干咳了两声。

“柳叔有事？”柳菲转头。

“小姐，不妨让小包先露一手，让大家赏玩一番也好。”柳全笑道。柳菲一怔，旋即点头。

“也好，现在富贵是松笔斋的人了，柳小姐差遣自然无不可。”刑氏笑着挥挥手，过了片刻，几个仆人捧上几案，一副笔墨纸砚。

看着眼前的文房四宝，少年低着头，痴痴地坐在地上。

“前段时间我曾经听到一首诗，就写此诗吧。”柳菲沉吟道：“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

半晌。

“刑夫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大厅内，柳菲扬着手里的纸张，一双杏眼中几欲喷出火来，已经过去一炷香时间，少年迟迟不肯提笔，提起笔却只在白纸上留下几个歪歪扭扭的字迹。

“柳小姐，莫非你在怀疑老身？”刑氏眼神微冷，“你觉得老身会开这种玩笑？”

“丁管事，你再仔细看看，他真的是写书的那人？”被刑氏反呛了一句，柳菲粉面含怒，气咻咻道。

丁管事浑身一哆嗦，出了这种事，他首当其冲：“回禀小姐，每次送书的就是他，绝对没错。”

“送书？”柳全像是捕捉到什么，瞪向丁管事：“你从来没见到过他写字？”

“这个……每次送来的书帖已经写好，属下的确没见过他写字。”丁管事满头大汗，连声道着属下失职。

“刑夫人，看来这包富贵很可能只是替别人送书帖，至于那人究竟在何处，还请刑夫人定夺。”柳全起身恭敬道，言下之意很明白，不找到那人，约定作废。

“娘，让我来问。”一脸阴鸷的王天鹤站了出来，刑夫人点点头，此事关乎王家的名分，必须稳稳拿下！

“富贵，告诉少爷，你究竟是替谁送书帖？”王天鹤半蹲着，挤出一个自认为最善意的微笑。谁知少年把头埋在地上，就是一声不吭。

“不说是吧？”王天鹤骤然作色，一把揪住少年头发，狠狠一提，凑近少年的脸，恶狠狠道：“你到底说不说！”

少年牙关紧咬，脸上虽然紧张却又极为坚决。

“拖出去，打到肯开口为止。”王天鹤狰狞着脸起身。几个仆人扑上来，捉住少年双肩，反剪了往外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