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李当户来说,再没有比得到皇帝赏识结伴出行,更让他开心的事了。
即使刘彻踩踏民田有错,但他还是盲从了,并且对此不以为然。
这似乎是一个性格上的缺陷,包括李当户在内,忠于大汉的李家人从来没有更加深沉的考虑,以至于形成了愚忠。
而愚忠并不能够让李家继续繁盛,照这样下去,李敢深知破败和低迷在所难免。
但他现在还改变不了太多,他还只是个刚刚流利说话的“孩子”。
改变李氏之固疾并不是燃眉之急,相反李敢更需要一个玩乐用的秋千。
而春风得意的崔不为很好地胜任了这个工程。
想要制成秋千,按照李敢的习惯是先画一张图纸,但崔不为从来没有这种想法,提起木头便刨了起来,于是李敢好说歹说,崔不为这才在沙地上描出一个秋千的大致样式,继续刨着他的木头。
李敢需要的是一张能坐两三人的长椅秋千,崔不为觉得这比单人秋千难多了,叫苦不迭,但还是兢兢业业地又弄来了一堆木头。
李敢伏在木头上闻了闻,“这是松木,有一股松香来。”
“嗯,松木材质一般,用来做椅子正好,而支架要求高,方才我取的榆木厚实粗壮材质优良,更能胜任。”
李敢不多说,只看着他把木头通通刨光滑了。
木工的活并不难,难的是榫卯的制造,作为接连关节的不二选择,各式各样针对不同角度收合两边的榫卯,制作起来需要反复测量。
铁钉这种东西,早期都是作为舶来品传入中国的,李敢现在自然是搞不到。
搞不到的话,就只能欣赏木工的美了。
以后得发明一下铁钉了,李敢自顾自的想到。
崔不为的木工活干地很出色,这得益于他老爹老崔的教导,老崔并不认为各司其职是对的,对于子女的一技之长,他一向觉得杂而不精是基础,杂而专精则是突破。
通过舅舅和娘亲的描述,李敢对神秘而开明的崔老爷子产生了好奇,外祖父他的庐山真面目究竟是什么样的。
崔不为在榆木上部凿出长短不同的两个榫头,与面上的卯眼相接。
据他说这叫长短榫,因两榫头高低不同,可以使连接更加稳固。
另外取一根弧形材截割用上下两片出榫嵌接,榫头上的小舌入槽,使其不能上下移动。
然后在搭口中部剔凿方孔,将一枚断面为方形,一边稍粗,一边稍细的楔钉插贯穿过去,使其也不能左右移动。
“这个则是楔钉榫。”
李敢对此一窍不通,只好点着头岔开话题,“舅舅,你在窦府待地还舒服么?”
崔不为神秘一笑:“那些市侩的小人整天推波助澜,你说我能不舒服么?”
李敢回以憨笑:“有把握鸡犬升天?”
“自然,若是辛苦算计抽来一手好牌都打不好,我还费那么大精力作什么?”
说着崔不为用木锤敲打着关节处的榫卯,使之卡紧两边木柱,一个稳固的三角形结构便形成了。
这只是一边梁柱,崔不为又马不停蹄地赶制着另一边。
“这个秋千做成了,我要请你第一个坐。”
崔不为笑骂道:“放屁,这个秋千是我做成的,虽然是为你做的,但给你之前还是我的,当然得我先坐坐,你凭什么决定。”
“呜呜呜……我要告诉娘,舅舅欺负我!”
李敢哭丧个脸,佯装伤心。
崔不为怂了,“呸呸呸,这儿也就芸娘能管我了,要不是看在你娘的份上,我懒得理你。”
“那你有本事别理,反正娘亲马上来看我,到时候我一身土,看你怎么解释。”
崔不为瞪大了眼睛,一下子连手上的活都忘了,“你真不像个一岁的小孩,妖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