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下,华灯初上,万家灯火,这个钢筋水泥铸成的城市渐渐变成了霓虹斑斓的世界。
向杰站在窗口前,望着窗外的景色,思绪翻涌:“十年了,十来的艰辛探索和努力拼搏,今天我终于总算打了折扣地拥有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可是,可是却已经失去了太多太多:亲情,友情,爱情!难道这就是我想要的吗?”
家乡,在别人眼里,是个温馨美好的地方。但在他向杰的心里,却是个朝思暮想而遥不可及的远方,中间隔着一座座不可逾越的火焰山。没有芭蕉扇,他永远都跨不过去。
那是一片生他养他的红土地,那是一个让他魂牵梦绕的地方,那里有生他养他的老母亲,还有因病无钱医治而含恨死去的父亲和爷爷的坟头。那里有帮他助他的可亲可敬的父老乡亲和同学朋友伙伴们。从小时候上学,腹饥衣薄,到长大后考大学,债台高筑,再到后来独闯广东,颠沛流离……这些年的经历像电影似的在向杰脑海里不断地播放着。
如今母亲已白发苍苍,脊弯如弓。
不知不觉中,向杰已哭成了泪人。
是时候该回家看看了。
他打开了电脑,在QQ空间写下来一首诗:
《回家的路
这些年离开家乡
身上的包袱笑着背负
儿时为梦想下的赌注
我痴心如故
你眼眸里闪着光的泪珠
融化了我心中的辛酸苦楚
无论前方有多险阻
我要走出自己的路
一个人走在颠簸的他乡路
想起远在家乡的慈母
青丝变白发茫然无助
遥想父亲的坟头
野草又长粗
心痛得我突然想哭
家乡圆不了梦想
远方容不下肉身
漂泊
一年复一年
回家的路变得遥远而模糊
一年盼一年
何时踏上回家的路
第二天早上,向杰叫来司机兼保镖小武,说:“小武,你把车准备好,明天和我回趟老家。”小武听了高兴地说:“好呀好呀,向总,我等这一天好久了。”向杰说:“那赶快去呀。”小武笑着说:“好勒。”
向杰也笑了:“那么高兴干嘛?好像回你家似的。”
“回家?回家!我终于可以回家了!”为了这一天,向杰付出了太多,也等得太久了。
小车在山路上飞奔,向杰眯着眼睛,心想着到家以后的情景,迷迷糊糊就睡着了。因为他昨夜心情激动,一夜未眠。
向杰的车队共有辆,清一色的红色宝马,正在县城外的公路上飞奔前行,如一条红色的长龙在山间游腾。
车队进入东南县城,只见前方路上热闹非凡,人声鼎沸,锣鼓喧天,还看到了一条大红横幅,上面写着几个金黄大字:“热烈欢迎向杰董事长衣锦还乡!”
向杰没想到会有人迎接他,更没想到会如此隆重。
向杰问小武:“这是怎么回事?”
小武说:“我也不知道啊,应该是谁走漏了风声吧。”
迎接的人群最前面,是向杰的同学,曾经患难与共的小伙伴——方北泰,东南县县长。
向杰下了车,方县长迎了上来,两双久别重逢的手,紧紧的握在了一起。
方县长面笑如花,激动地说:“热烈欢迎向董事长衣锦还乡。”
听到方北泰叫他向董事长,向杰的心里涌出一种特别不是滋味的滋味,曾经患难与共的好同学,好兄弟,多年后久别重逢,竟然是这样客套的称呼?
向杰向来不喜欢这种场面上的应酬方式,感觉把两个人之间的感情拉远了。赶紧抽出一只手来,锤了锤方北泰的胸口说:“方北泰。”但转念一想,人家隆重,我可不能太随意啊,客随主便吧,于是改口:“方县长,搞这么隆重,我受不起啊!”
方北泰连说:“应该的,应该的。”
向杰和方县长一行几位领导一一握手,寥寥数语,就又上车了。向杰的心思,不在县城,而是老家——高山屯。
小武说:“董事长,看样子你同学要招商引资啊。”
向杰呵呵两声,不置可否。
宝马车队在弯弯曲曲的山间公路上穿行,带起了一阵阵的尘土,路过乡镇村屯,都会引来众人围观,议论纷纷。
路人甲:“这是谁呀?这么牛?”
路人乙:“应该是什么大官。”
路人丙:“可能是大老板。现在在打老虎拍苍蝇,哪个当官的敢这么明目张胆啊?”
路人丁:“我感觉是黑社会老大。我们这穷山沟沟,哪来的大官大老板呀?”
进入了高山屯,公路变得狭窄,而且没有硬化,路面被雨水冲刷多次,坑坑洼洼,凹凸不平。车队的速度变得缓慢了下来。
司机小武说:“哗,这路!”
向杰说:“这样才有挑战性嘛!考验你技术的时候到了。我跟你们说呃,这路也是前两年才通的,是我的父老乡亲们一锄一铲给刨出来的。”
大家好奇了:“啊,什么?还有这种事啊?”
小武问:“政府没给修,自己修的呀?”
向杰说:“政府给钱了,但好像很少,请不起勾机。而且是必须先修好路,才给钱。”
小武奇怪了问:“你们不是革命老区吗?每年国家都有大量的扶贫款下来的呀。”
向杰说:“是,新闻上经常有的。”
小武说:“也难怪,现在当官的谁不贪呀?大官大贪,小官小贪,十个官员九个贪,还有一个在观望。”
向杰听到这马上纠正的说:“没那么严重啦。”
小武是个练武之人,功夫练得不错,车也开的贼好,但就是没读几年书,肚子里没那么多弯弯绕绕,向来心直口快:“当然有啊,所以***才下决心打老虎拍苍蝇啊。”
正是因为小武的这种性格,向杰才特别喜欢他。
向杰默声不语,算是默认了吧。
车队停在屯外,众人留在车里,向杰一个人下了车来,怯生生地往屯里走去。
正所谓,近乡情更怯,不敢问路人。
正是下午时分,屯里的大人都外出劳动了,倒是有很多的小孩子,都好奇又怯怯地看着向杰这个不速之客,和小时候的向杰看到陌生人的那种眼情,一模一样的。
向杰来到了他家的地方,老屋子已经不存在了,取而代之的是二弟和三弟的小洋楼。
二弟家的大门紧闭着,上面挂着一把锁头,因为他正在国外打工,而弟媳也在县城打工同时陪小孩读书,所以家里一个人都没有。
而三弟的家门却是敞开着。
向杰走进三弟的大门,看到里面乌漆麻黑的,没有开灯,屋里简单地摆放了几件简陋的家具,上面沾满灰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