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势越来越大,炎热逼来,不用看都能知道,棺材是整个烧着了。
年东野暗自庆幸棺木厚实,打造精良,没有一丝缝隙,否则,单单是有烟钻进来就够遭罪的了。
遇上火灾死去的人大部分是被熏死的。
然而,他并不知道自己压根就没有呼吸,是胎息状态。
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他所处的环境恶劣,却并未达到最坏的程度。
只不过,他依然连眼睛都睁不开,看不见黑暗的棺材内弥漫着淡淡的金色流光。
是从他身体上散发出来的。
周遭越来越热,棺木开始发烫。
隔着火烤的滋味,若非身临其境,又怎能体会。
满脑子想的就六个字。
动起来!
逃出去!
年东野身上的金光逐渐暗淡下去,在有火苗窜进来的那一刻,完全消失不见。
感知在一点点的回来,他先是动了动手指,紧接着张开了眼睛,发现火苗已经扑到了身上。
大惊,本能地抬手一推。
“砰!”
棺盖飞了出去,光亮晃眼。
如梦如幻,终于看到了长条形的天空,显得不是很真实。
竟然是足有三米深的坟坑里。
这哪是挖坟?
俨然是在打井。
是怕死人自己爬出去吗?
年东野一阵火大,好在终于打开了棺盖,不用被活埋了。
其实从他打开棺盖到现在,也就是一眨眼的工夫,空气倒灌进来,火势瞬间暴涨,铺天盖地般席卷而来,满眼尽是火光,打断了他的思绪。
护住头脸爬起来,用尽全力一纵,蹿出熊熊大火,感觉上升了好久,复又下落,着地的那一刻成了滚地葫芦。
也不知撞上了什么,又硬又利,唯一的感受便是像个皮球一样弹起,落下,弹起,落下……摔得七荤八素,想不出来自己是谁。
等停下来,才发现自己以头下脚上的姿态落在了两块大石中间,浑身散了架一般疼。
调整了一下呼吸后,费力地扭动身体,滚到地面上继续翻滚几圈,扑灭身上的火。
喘息几下后,换个身姿,平躺在地,望着蔚蓝的天空放声狂笑,近乎癫狂。
否极泰来,死里逃生的心酸与喜悦,无法言喻。
大难不死,守得云开见月明。
有时候坚持坚持,就能得到一个大欢喜的结局。
有一句话说的很好,今天很艰难,明天很幸福,但多数人都死在了今天晚上,看不到明天的太阳。
过得不如意的年东野,小三十年的人生中,把这句话当作人生格言,支撑着他度过了一个又一个的“今天”,可幸福的“明天”,依旧遥遥无期。
但他坚信,总有一天会来的。
如今,大难不死,按老话说,必有后福,“明天”应该不远了吧?
忽然有人扑上来,将他紧紧的搂进怀里,惊喜地呼唤着“怀儿。”
年东野脑子蒙圈了片刻后,挣脱来人怀抱,便看见一个极为美貌、却消瘦憔悴的古装妇人、正用红肿的美眸小心翼翼地打量着他。
陌生的面孔却有着熟悉和亲近的怪异感觉。
尴尬道:“这位姐姐,你认错人了。”
随后年东野向上望去,发现身在半山腰,在妇人身后二三十米开外,有十多个人都看着自己,活脱脱见了鬼的表情。
有几个掉头就跑,有些则是愕然当场,剩下的几个是惊喜。
小少爷居然没死,天可怜见,可似乎痴傻的更厉害,居然连夫人都不认识了。
小少爷好可怜。
这是回过神来的年家仆人的心声。
有三个打扮明显不是仆人的人则快步上前,停在了五步开外,其中两个是中年男人,剩下的是一个明眸皓齿的白衣少女。
只看衣着气度便是地位尊崇之人,不用猜也知道这三人分别是年振南、于千海、于飞雪。
于飞雪好辨别,只不过两个男人谁是谁?
年振南是魁伟英武的黑脸汉子,还是仅看转来转去的双眼就知道是个狡诈之辈的老白脸?
再看了下双眼会说话的白衣少女,便知道了黑脸汉子是年振南,因为少女和那个老白脸长的很像,父女无疑。
两个男人手里还拿着剑,身上均有新伤口在流血,像是刚打过一场,想来是年振南点火的时候,于千海阻止,便动起手来。
这一切,就是打量两眼的工夫,时间极其短暂,年东野只是刚挣脱妇人的怀抱,就又被她重新紧紧抱住,像是害怕一不留神他就会消失不见。
妇人颤声道:“振南,掐我一下,我怕是做梦。”
年振南也不敢置信,待到夫人问话才回过神,走上前来,将手臂上的伤口展示给她看,神情复杂地说道“婉儿,是真的。”
妇人“哇”的一声再次哭了出来。
过去的这七天里,她已经伤心过度、哭的晕死过去不下于十次,本以为永远失去的儿子,忽然又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