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刚一上班，李辉早早就写好了报表，想也没想就直接在产量一栏填上数量2500。

剩下的工作他就是盯着线上，一门心思赶产量。

汤家禄手上的钱确实不是好拿的。也难怪老朱不相信他的话。你想拿他的钱，他就算不要你的命，也得剥下你一层皮。

李辉这一晚上，是催着线上紧赶着一直做到快十二点，才总算做够2500的量。看来，还是高估了线上对新产品的适应能力。

产量是做了出来，但线上的工人也是真的疲了。宣布下班时，没有一个人再去整理流水线。李辉也睁只眼闭只眼，直接让大家下了班。

第二天过去交报表时，黑炭头盯着李辉看了好一会。“你很牛逼，看来不服你也不行！”

李辉倒是一点也不觉得高兴，他心里非常清楚，这产量大家做得有多辛苦。他只是礼貌地冲黑炭头微微笑了笑，“大家玩命拼出来的这点产量，没什么值得炫耀。”

旁边的老周看了看李辉。“还真做出来了？”老周一脸不太相信的表情，过来看黑炭头手上的报表。

黑炭头坐在那一脸得意。

“线上忙，我先走了。”李辉说完就跑。

……

黑炭头交完报表回来，似乎心情很不错。一路哼哼着歌就直接冲李辉线上走了过来。

他把李辉拉到流水线后面。有些神神秘秘地说：“我刚才在上面，汤总说了，你要能稳住这个产量，订单做完给你发奖金！”

李辉笑了笑。“给我一个人发吗？那我们线上这么多人呢？”

“呵？”黑炭头鄙视地看着李辉。

“这才做了一天，就敢谈条件了？还想整条线？看不出来，你还挺贪心的嘛！？”

黑炭头说着，伸手在李辉心口戳一下，“记得以后自己多长点心吧！”

李辉往后退了退，一脸上平静地说：“没办法，毕竟产量得靠大家齐心协力才能做出来。”

“算了！看你小子不识抬举，我也不跟你多说了。反正汤总就这么一说，你也就当听了句好话，这会开心开心算了，省得后面再失望。”

黑炭头刚才的话怪怪的。但他又不再多说，脸上笑笑就走了。

……

中午的时候，果然来了个集装箱卡车，把前些天验过货的这批新产品全都装了上去。

看来，郑安东说的这批货出得急，确实是真的。只是这数量，好像并没有他说得那么多。

这段日子，李辉在厂里待得越久，越有种感觉。他越来越不知道，这厂里从上到下，到底谁的话是绝对可信的？

这种感觉让他很迷茫。

说好的诚信呢？说好的人与人之间的坦诚呢？为什么感受到的处处是满满的套路？

困惑也好，牢骚也罢，这些都只能自己放心底消化感悟。

作为一个底层干活的小班长，摆在李辉面前最现实就是一条路做好产品，完成产量。没有这一点，谈什么高工资，谈是什么人情世故，都是扯淡。

就看汤家禄这两天的态度就知道了。只要你有产量领导就满意，根本没有人关心你是怎么做出来的。

而且，从进厂到现在，从来没人来问过线上工人是几点下的班。

或许，领导们都心知肚明，早就习以为常了吧。

“班长，我这边料快跟不上了！”李辉正坐在后面发愣，张小辉走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