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浪愣愣的站在院子里，眼睛一眨不眨盯着那颗头颅，脑子一片空白。

陈青云，死了。

即使之前和陈青云战斗的时候，心里就有弄死对方的想法，但真正实施的时候，还是有些困难的。

镰刀割破他脖颈的时候，那时候他心里是惶恐的。

穿越前终究生活在一个法制健全的社会，遵纪守法的概念是融入骨子里的。

那时候他甚至担心陈青云就此死去。

即使到了陈青云离开的那一刻，他的偷袭其实也只是象征性的攻击而已，至于能不能把他从天上打下来，其实已经不是很重要了。

象征性的攻击，其实是安慰自己。

看，我已经尽全力了，但他还是跑了，是对方逃命的本事了得，不是我因为畏惧而没出全力。

多么完美的自欺借口啊！

可现在，他死了。

死人，他见过。

莫高明死在他眼前，他心里并没有多大的情绪波动。

车祸现场，他前世也见过，那些当场死亡的可怜人，死状比这个还要惨烈，他除了为死者惋惜之外，便没什么其他的情绪。

可现在看着这颗头颅，他就是抑制不住心中的惶恐。

前一刻还是一条鲜活的生命，后一秒就尸首两处。

生命，怎么能这么脆弱？

怎么能就这么被随意的处置了？

“嘿，沈公子，你这是怎么了？”

一个清脆的女声传入沈浪的耳中，沈浪抑制不住那浓烈的恶心感，低头干呕起来。

“沈公子，你不要紧吧？”

那个清脆的女声越来越近。

“你别过来！”

沈浪后退了一步，死死盯着眼前的女子，是林惊逸的护卫风真人。

她若无其事的走到了近前，微笑着说道：“沈公子，这世间的凡人都向往高来高去的仙人，可这仙路沿途哪有什么美好，这条路，注定是以鲜血和白骨堆积起来杀伐路罢了。”

“修行之人，与天斗，与地斗，与人斗，但凡出现些许差池，定会万劫不复。今日我若不杀此人，他回去之后，你无极派定然会遭受他师门的打击报复，你认为你能应付他师门的报复？”

沈浪闻言，努力平复着自己的心情，说道：“风真人，就算杀了他，他的师门也会前来报复。”

他还是无法接受这种把人命视作草芥的残酷，穿越修真世界，灵魂绑定掌门系统，他只想安安静静的依靠掌门系统发展自己的门派，稳打稳扎的修行，不惹是非，他日见识一下仙路风景。

这个愿望，其实从陈青云盯上无极派的时候，就落空了。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你不惹事，不代表别人不招惹你。

陈青云的死，只是一个开端，飞鹤门后续的压迫，将会源源不断，直至最后彻底覆灭其中一方为止。

风真人看着脸色微白的沈浪，摇了摇头，说道：“沈公子，修行之路，保持良善是必须的，但过分的善良，就是软弱了。你是我家公子的朋友，不能软弱到杀个人都得畏首畏尾。”

她微微一顿，又道：“更何况，这人还是你的敌人。连杀敌人的决心都没有，这般软弱无能，是没资格成为我家公子朋友的。”

沈浪没说话，就看着风真人。

风真人笑了笑，继续说道：“沈公子，落羽王国其实有律法针对修真者。修真者之间，不能随意杀伐，违者，严惩不贷。但这条律法放在修真界，是不适用的，颁布这条法律，只是尽可能的规范修真者的行为准则，不要把希望寄托在落羽王国的律法之上，凡是，都得靠自己！”

说罢，风真人转身，索然无味的说道：“此间事了，你若是因为杀了一个敌人就感觉良心不安，那还是趁早绝了修行的念头，去凡尘当个富家翁吧！”

留下这话，风真人手中掐动了一个法决，身形一闪，直直的腾向天穹，化作一抹流光，消失不见。

竟是没有借助任何飞行宝物，便直接御空而去。

沈浪抬头看着天穹，繁星点点，一抹金色的流星横贯长空，消失不见。

良久，沈浪才收回目光，轻叹了一声，看向地上那颗头颅上。

是埋，还是给飞鹤门送过去，亦或是放任不管？

想了想，还是觉得送回飞鹤门比较好，毕竟不能让陈青云死无全尸，万一飞鹤门人找到他的尸身找不到脑袋就草草将他葬去，未免也对死者太不敬了。

是夜，沈浪把头颅收入了自己的掌门戒指，也把镰刀装入其中，连夜朝着飞鹤门所在的位置赶去。

……

星星点点的夜空，亚月渐渐南移。

借着微弱的月光，沈浪在山林间奔腾穿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