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男人听到小鸟的叫声笑了起来。
少妇听到鸟叫猛地转过身子瞪着那只鸟,“叫什么叫,来看笑话的是吧。告诉它们我是不会求它们的!”
小鸟扑腾着翅膀跳开了一点。
舒丽看到那个男人,翻了个大白眼转身继续和少妇闲扯。
蒋倬云离开座位,想去接近那只小鸟。正往厨房走的安吉对她眨了眨眼睛。
蒋倬云蹲下来观察那只小鸟,小鸟也歪着头看着她。鸟儿的头背部是富有光泽的蓝绿色,双翅是黑色的在翼肩位置有一块白斑,长长的楔形尾巴调皮地摆动。
蒋倬云伸手想要摸摸它,小鸟灵敏地躲开飞到了那个男人的桌上。
蒋倬云想要走过去,又担心舒丽看到会不高兴。看到舒丽对他的态度,感觉这个男人应该不太讨人喜欢。
那个男人注视着桌上的小鸟,淡然的脸上泛起一丝笑容,朝它吹起欢快的口哨,像一段清脆的鸟叫声。小鸟很快作出反应,开心地扑着翅膀在桌上转圈,并回应一段轻快的音符。
他伸出一只手,食指的一侧贴在桌面。小鸟毫不迟疑地跳了上去。他把手微微抬高,欣赏着这只漂亮的小生命。
这个男人能和鸟对话。蒋倬云惊呆了。
“你们在说些什么?”蒋倬云小声搭话。
那个人绽开了一个灿烂的笑容没有回答,抬手把小鸟往空中一放,起身向楼梯走去,鸟儿也跟着飞过去。
蒋倬云迟疑地往吧台的方向看了一眼,跟了过去。
在二楼的角落还有一架小梯子不知道通往什么地方,那架梯子看起来实在太脆弱了,她等他先上去了之后才小心翼翼地往上爬。
他们来到了屋顶,下面是明光烁亮的南祝街道,逛庙会的人越来越多。
“这是什么鸟啊?”她问。
“喜鹊。”男人望着江景。
“你能听懂它在说什么?”这时喜鹊又叽叽喳喳叫了起来,“它现在说的是什么意思?”
“它在跟你打招呼。”男人把脸转过来看着她,“你叫什么名字?”
“嗯…蒋倬云。”
“周稚风。”
“啊!我还以为是它问我呢。”
周稚风的右眉挑起一个好看的弧度。“鸟类不需要名字,它只要认得你就行了。对它们来说打招呼的话还更实用。”
蒋倬云不知道该继续说些什么,又问,“那你们之前在聊什么?”
周稚风荡起一丝笑意,“它说去年工作的时候,为了成全别人头上的羽毛都被踩秃了。所以它和同伴们都很不悦,不愿意再做这职业了。”
蒋倬云渐渐放下对他的防备,笑出声来。“太可怜了,还好现在又新长出了漂亮的羽毛。”
“它还问我该不该继续做这份工作。”
蒋倬云想起了今天舒丽对她说的话,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那你回答它了么?”
“我说不知道,”周稚风的目光还是停留在她身上,“你觉得呢?”
“或许这里面有哪里出了问题,或许没有必要为了别人承受痛苦。”蒋倬云想到了安吉。上次在酒馆厨房吃了挂炉里拿出来的食物,那种奇异、疲惫、别人的情绪像箭穿过心脏的感觉,安吉一定每天都在承受着啊!别人的存在与力量就这样和她关联了起来。如果说祭祀之火能传达别人的心意,那,她也想通过眼前这个男人诉说她的理解。
“你看,从最微细的粉尘到最坚固的堡垒,从最湿润的空气到最黑暗的海峡,从最冗长的吻到最短暂的生命。一切都在无边无际的混沌中静默、规律、维持、延续。请你帮我转达:如果,它们认为还有一毫意义的话,请不要拒绝爱在它们的工作中行走。”蒋倬云说完之后脑子一片空白,她不知道自己在讲些什么。
周稚风望着她泛红的脸颊,过了一会儿好像恢复了理智,嘴角上扬,仿佛在微笑,对着黑夜吹响嘹亮的旋律。片刻,从四面八方传来拍打翅膀的声音,一只只星空中的小黑点朝他们飞近,数以万计的鸟儿震动着翅膀把他们包围。那只和他们呆在屋顶的喜鹊也忒儿地加入其中,发出尖锐的鸣叫,带领着鸟群掉头,如繁星点点向着天空飞远。
蒋倬云的耳边还萦绕着嗡嗡声久久不散。
“倬云?”周稚风从怀里摸出酒杯,“和我一起在这里赏月吧。”
银河倏然从天幕倾泻,月光和银河映亮了江面,蒋倬云的心像灌了铅慢慢凝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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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倬云独自先下去。舒丽已经有些浅醉,也没顾着问她去了哪,说要一起去江边赏月。
刚付完帐,就见刚才那少妇挽着她憨笑的夫君笑嘻嘻地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