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疏竹听得非常认真,因为他原本的意图是,倘若易丁甲真的亲眼所见了,即便不会说出实情,断然也会将看到的别人的事情,全盘转移到他自己身上,那样自己便从中了解了所有,但从头听到尾,心中断定,易丁甲是晚于自己到来的。
便开口打断道:“老前辈,除了你之外,是否还见到其他正道剑仙?”
易丁甲本来讲的神采奕奕,口如悬河,忽闻风疏竹如此一问,怔了一怔,努力摇头道:“没有,没有,就是这几日来,老朽除了风公子,一个正道剑仙也未见到。”
风疏竹略一思考,面色沉静地 “哦”了一声,不再追问下去,而是转身抬头向隘口外看去。
易丁甲以为风疏竹看到了什么新奇事物,也随着转身看过去,却只见隘口外一片阴暗,大雾遮挡了一切事物。
正在诧异之间,猛听隘口外传来一阵巨大的“嗡隆隆”的轰鸣之声,浓雾被一股巨大的气流排开,在山谷间飘飞回荡,易丁甲登时感到脚下的地面也跟着在颤抖一般,转头看了眼风疏竹,却见其异常平静,凝神注视着隘口外,别无他样,但易丁甲如何见过这阵势,当下以为有何种怪物妖魔到来,吓得拾起竹竿,躲到了风疏竹身后,却又心有不甘,张大了嘴巴,探出头来,也注视着那声响的方向。
待浓雾散去的刹那间,一阵狂风,伴随着巨响,带着阵阵腥臭气息,扑面而来,接着只见云层浓雾中,一道绿火扑射下来,入了隘口后,接着便化作千万道流莹,仿佛铁水飞花,又如一道道鬼火,阴森森恐怖异常,从高空洒落下来。
待那鬼火飞近,易丁甲揉了揉眼睛,这才看清,那千万道鬼火中,竟是无数只披着红色甲壳的蠹虫,个个奋力地挥舞着坚硬的翅膀,密密麻麻,铺天盖地,而且看著身形个头,足有三尺长短,个个举着额头上那对巨大的钳子,泛着森森绿光,如同要摧毁一切,撕碎一切的模样,狰狞而恐怖,直扑下来。
易丁甲吓得全身如同筛糠,脚下一软,一声:“哎呀我的妈呀!”险些坐倒在地,索性离风疏竹不远,一伸手,从后面拉住了风疏竹的衣衫,才得以站立的稳当,但却再也不敢睁开眼睛,而是双眼一闭,生死不顾了。
那些蠹虫洒落下来,却对这场中站立着的两人活人视而不见,直扑地下躺倒的死尸,一瞬间工夫,便将那些死尸啃噬得只剩下森森白骨,接着又一阵“嗡隆隆”的巨响,千万道鬼火又聚拢回隘口外,重新合在一处,浩浩荡荡地飞走了。
风疏竹望着远去的蠹虫,点了点头,转身看了眼吓得魂飞魄散的易丁甲,笑道:“老前辈,一切都过去了,请睁开眼吧。
易丁甲闻言先是侧耳听了一听,确定再无任何声响,才慢慢睁开眼睛,喉咙里刚发出去一声叹息,却猛然而见脚下的一具森森白骨,一下跳的老远,指着白骨,结结巴巴道:“这,这,这……”
风疏竹一笑,用手指了下隘口外,道:“是那些蠹虫打扫了这里的战场。”
易丁甲望了望隘口外,结巴道:“那,那我们……”
风疏竹嘴一抿,道:“那些蠹虫貌似只吃倒下的人。”
易丁甲闻言,想到方才自己险些跌倒的情形,吓得一趔趄,但慌忙拄着手中的竹竿,直直地站住身子。
风疏竹一笑,道:“却不知接下来,老前辈欲之何所?”
易丁甲抹了抹额头的汗,吞了吞口水,道:“接下来,老朽还是要按祖师爷的指点,去寻找西岭。”
风疏竹笑了笑,一指前方,道:“风某想进前一探究竟。”
易丁甲转身看看风疏竹指的方向,又看了看周围躺卧的森森白骨,身子不免一哆嗦,颤声道:“西岭也许就在那深处,老朽也正要前往。”
风疏竹嘴角挂起一抹淡淡的微笑,心中更确定了易丁甲刚刚到来的推断,便不再说话,而是迈步向浓雾深处走去。
背后传来易丁甲慌张的脚步声,紧随而来。
而在后方的山腰处,云雾迷蒙中,影影约约有一个白衣女子,持剑而立,向风疏竹的背影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