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真没有王法。不光是大同,辽东将门也没少跟鞑靼人私底下做买卖,大发横财。这种走私贸易的利润是如此的惊人,以至于边镇将领有一个算一个,都富得流油,晋商更是富可敌国,跟他们一比,大明国库那点家底简直不值一提。这种暴利的生意自然要牢牢的掌握在自己手中,不容他人染指,所以精明的晋商早早就跟辽东、宣大等边镇将领组成攻守同盟,边镇将领为他们提供保护,帮他们清除试图与他们竞争的对手,而他们则从利润中拿出可观的一部份来回报边镇,大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所以跑口外虽然获利巨大,但风险同样也极大,晋商的商帮护卫队、与晋商狼狈为奸的边军、多如牛毛的马贼、穷凶极恶的鞑靼人……甭管哪一方的势力都能叫你整个商队死得一个不剩。等到后金崛起之后,这个利益集团就更是猖狂到极点了,他们为后金提供情报,输送后金紧缺的粮食、棉布、铁料,帮助后金将从汉人手中抢来的财富变现脱手,为后金最终夺取天
下立下了汗马功劳,而晋商也因此获得了丰厚的回报,一跃成为皇商,商号遍布国内外!现在的边镇就是晋商集团说了算的,任何试图跑到他们的地盘抢饭吃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所以对于龙岩峰试图组织商队走口外的想法,杜松表示……
骚年,你想多了。
龙岩峰大为沮丧,悻悻地打消了组织商队到口外去发财的念头。
由于路途遥远,时间紧迫,龙岩峰和杜松没有在大同逗留,稍作休整后又出发了。从北京到榆林,足有一千多里路呢,他必须在十月上旬之前赶回来,在不到两个月之内要跑一个来回,够呛的,必须抓紧时间。
出了大同盆地,越往西走就越是荒凉,村镇越来越难寻见。边关气候恶劣,土地贫瘠,生存本就不易,再加上鞑靼人年年寇边抢掠,能走的边民都走光了,实在走不了的也抱团结成坞堡自保,鞑靼来了他们打鞑靼,马贼来了他们打马贼,商队来了……看情况,干得过的就抢一票,干不过的就热情款待。整个边关俨然西进运动时候的美国西部,法律在这里荡然无存。
“这不算什么,咱们延安、榆林那边才叫猛,打个水架都披甲骑马对冲的!”杜松不无自豪地说。
龙岩峰瞠目结舌:“打个水架也骑马对冲!?”
杜松说:“对啊,延绥缺水嘛,河里的水就这么一点,你用了我就没了,所以为了争水几乎年年械斗,一打起来就两眼发红,榆木炮啊火铳啊一起上,宗族中最悍勇的少年充当主力,披重甲持长槊骑骏马直冲敌阵,被打死了算倒霉,没被打中的,冲入敌阵后就是一场虎入狼群式的屠杀!咱们延绥的男孩子,从七岁就开始学打架,从十五六岁开始就学打仗了,哪个手里没有一两条人命都不好意思从军!”
龙岩峰直翻白眼。
打个水架都骑马持槊对冲,算你狠!
此时大明的人口已经史无前例的突破了一亿大关,是全世界人口最多的国家,然而在龙岩峰看来,却依然是地广人稀,这点人口都还没有几百年之后一个山东的人口多。这不,边关大片大片可以耕作的土地就这么荒着,无人问津,然而北方却到处都是无立锥之地的流民,在广袤的北方大地游荡,无处容身……看着边墙内那被荒草淹没的土地,龙岩峰叹了一口气,这个国家并不是没有土地可以容纳那么多农民,而是根本就没法组织老百姓去开发那些可以开垦的土地。别说这些未开发过的圭,就连百年前军队开垦的军田也大多荒废了,军粮全靠内地输送,给老百姓造成了极其沉重的负担。
北京城的文武大臣正在享受着十几年励精图治的成果,他们可能做梦都没有想
到,足以颠覆大明王朝的危机正在悄然发酵,因为他们看不到边境这荒凉的土地,也看不到那些以泥饼充饥的流民。龙岩峰看到了,他对着那一大片一大片荒废的军田,捏着下巴沉吟不语。
不过,他可不是在忧国忧民,他在想:如果能把这些土地都划到我名下,建立一个超级大农场,那该多爽!
我们的龙公公的理想就是拥有一座大农场,自己当场长,这个理想他从来就没有放弃,不过是过去、现在,还是将来,他都会为实现这一理想而奋斗!
好在正在潜心考察,准备重用这个混球的万历并不知道他的想法,要是得知他拥有如此“远大”的理想,没准这个猪头皇帝会勃然大努,当场就下令将他拖出去杖毙了!老子费尽心思培养你,就是为了让你当个农场主的?
能不能有点出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