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军军心不稳则边关不稳,必须尽快补发粮饷!”
“都拖欠了六个月也没见他们怎么闹,再拖一两个月又何妨!”
“
别的我不管,治河的钱一定要尽快调拨!夏天的时候黄河河防已多处告久,再不尽快完善,只怕有决堤的危险!”
“就你河防急么?陕西、山西、两淮、江南……不是旱就是涝,流民蔽野,怨声载道,想要赈灾不知道要调拨多少银子,多少粮食!我认为,赈灾比河防更重要,几十万灾民就是个火药桶,一点火力就能引爆,看着就心悸!”
“如果不尽快完善河防,你就等着面对更多灾民好了!”
“边关也很危急啊!辽东女真作乱,到处攻打汉民的村寨,掳掠财货人口,整个辽东都兵荒马乱的!眼看又到了秋高马肥的季节,鞑靼人蠢蠢欲动……还有缅甸人同样不是省油的灯,都打到四川来了!再不增加军费巩固边镇,后果不堪设想!”
“钱都让你们拿去了,我吏部怎么办!?全国那么多官吏的俸禄还等着发呢!”
……
一大票高官伸长脖子瞪圆眼睛,争得面红耳赤。国库穷,这是众所周知的,每年的财政收入就那么多,怎么调剂都调剂不过来,兵部多拿一点,户部就要少拿一点了,所以每年这个时候内阁都要上演全武行,众多位高权重的官员赤膊上阵大抢特抢,就差没抡板凳砸人了。万历对此极为头痛,不由自主的开始怀念张先生了。
如果张先生还在的话,财政肯定不会这么紧张……他记得张先生当首辅的那些年,国库每年的钱粮都是有富余的,那是多么美好的时光啊!可惜,这么美好的时光随着那个让他又敬又恨又怕的强人的逝世,已经一去不复返了,留给他的,是一个让他蛋碎的烂摊子……
皇帝陛下抿着嘴,不无哀怨的望向申时行:你老人家身为内阁首辅,倒是帮忙拿个主意啊!
申时行自然明白万历的意思,但他也只能苦笑。国家财政就是个烂摊子,拆东墙补西墙的局面已经延续了一百多年,他有什么办法扭转?他咳嗽一声,转移话题:“陛下,今日老臣在上朝的时候听到一件新鲜事,不知道您有没有兴趣听听?”
万历还没发话,王锡爵便不满了:“申首辅,现在大家正在为明年那繁杂无比的开支大伤脑筋,你怎么还有心情跟皇上谈什么奇闻逸事?”
申时行笑说:“王大人,我要说的可不是乡野村夫的奇谈,这件新鲜事你肯定也会感兴趣的。”
万历来了兴趣:“哦?到底是什么事?申首辅,快快说给朕听!”
申时行清清嗓子,说:“臣听说,京郊皇庄有人异想天开,在收割完麦子之后又播种了谷子,想抢在入冬之前再收获一季粮食……”
石星打断:“这事我们早在两个月前就听说了,早就不新鲜了!”
申时行微笑:“这当然不新鲜了。新鲜的是,那个疯子居然成功了!”
此言一出,正在争吵的官员全都安静了下来,王锡爵失声叫:“成功了!?”那表情,好像白日见鬼了一般。当初龙岩峰在收割小麦后又播种谷子的行为在京城造成了很大的轰炸,被无数人嘲弄为“异想天开”,大家都当笑话看,料定他会颗粒无收,极尽挖苦之能事。不过,京城的人眼界高得很,这里庄稼汉的事情很难长时间地吸引他们的注意,所以尽情嘲弄一通之后大家便将这件事抛到了脑后,冷不丁的听申时行说成功了,大家顿时为之愕然!
申时行捋着胡子,不无得意的说:“我听仆人说,现在街头巷尾都在谈论,说海淀皇庄在六月种下的那六千亩谷子尽皆结出了黄澄澄的谷穗,每一穗都又粗又长,顶多再过半个月就可以收割了,可谓丰收在望啊!”
宋应昌半信半疑:“六月底播种,十月初就能收割,一年居然能收获两季粮食?申大人,你该不是被人骗了吧,世界上哪有这样的事!?”
万历霍地站起来,喝:“摆驾,海淀皇庄!”
眼见为实,耳听为虚,这位天子老大决定亲自到海淀皇庄去看看。什么都能作假,那几千亩谷子可作不得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