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泰嘴里嚷着破费,身体却毫不客气,不过倒也知趣,挑了个次卧,趴着摔了上去,脑袋埋在鹅绒被里好久,才扭头朝门口的谢智说:“我在外面流浪了一夜。”
谢智也不搭话,笑着拉个休闲沙发坐在桌子边。
“怎么不回你家住,也省点钱?”
“家里就一个屋,叫你睡地上也不好意思。”
齐泰哦了一声,翻身沉腰,使劲一挺,整个人就弹起来,于空中摆好姿势,盘着腿落在床上。接着又说:“要不是有你,我今天晚上就得去投靠‘自救会’了。”
“自救会?”
“你不知道?”齐泰蹭到床边,靠近谢智,神神秘秘地说:“我们‘野生’变异人都知道的。有什么困难事,可以去找他们。”
“不收钱吧?”
齐泰愣了半天,才答道:“应该不收吧,我也没有去过。”
谢智哈哈一笑,站起来说:“走,吃饭去。吃完饭去看看。”
……
城南,一个不知名的巷子,没有路灯。
车停到外面大路上,他俩摸黑来到巷子最里边,推开一个嘎吱响的木门,眼前是一个幽深的走廊,两侧是瞧不见颜色的藤枝,前方黑黑的,看不到头。
刚走两步,哐啷一声,齐泰踢翻了一个脸盆架子,脸盆在地上哐哐地打转,齐泰连忙抢前两步按住。
谢智低声骂:“就这鬼地方,能帮咱们?”
齐泰也害怕,牙齿打着架说:“我哪知道,告诉说是这地方。”
可能是脸盆声惊醒了此地主人,无声无息地,屋里的灯亮了。昏黄的灯透过玻璃,给院子送来一点微弱的光。
院子很空,杂草丛生,就中间一溜葡萄架子连接门廊和一排房子。房子共三间,窗户倒是很大,不过灯在堂屋,厢房的窗户玻璃上只是斜斜地有光。
他俩敲开了堂屋门,开门的是个老头,柱个藤条拐杖,橘皮一样的脸,还驼着背。
老年人说不了话,张着嘴给他俩看,里面没有舌头。
谢智打量这个房间,正屋里只有一米见方的八仙桌,上面放个老式电话,再无别的家具。左手边的房间是个卧室,探头进去看,也只有一个雕漆木床,上有简单的被褥。右边房间进不去,有铁栅栏锁住。
谢智拿手机背灯往里照,里面倒没有床,只有墙角隐约有个人,裹着个被子睡觉。
可能是被强光晃醒,那个被囚禁的人踉跄着扑过来,着魔一样伸着手,穿过栅栏向外一顿乱抓。
亏的谢智躲得快,才没有被那疯子把手机抢过去。
那人没抢到东西,开始跪在地上哭喊:“求求你,我都第九天了。求你让我给德婆婆打电话,我真没钱。不,不!我有钱,我可以借,求你让我给德婆婆打电话。”
哑巴老头发怒了,用拐杖使劲敲疯子的胳膊、头,还发出“嗬,嗬”的怪叫。
挨了半天打,疯子总算服软,乖乖回去睡觉,再不发声。
谢智也平复了心情,回头看,齐泰正在研究那个旋转拨号的电话。
电话上粘着八个数字,据此拨过去,竟然接通了。
那头是一个女音,听不出年龄,第一句话是——“我是德婆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