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他正是枯栩的光头师父!
“我可听见了哟!”一道倩影突然步入了阳光,端着一个摆满了酒壶的托盘,一头栗色的长发垂至腰际,在阳光下散发着一层朦胧的光晕,精致的俏脸上依旧弥留着浅浅的微笑。老板娘早再侍者动身前就去取来了大量的醉望夕。
“哈哈,一定是你听错了,我说的是端着酒的老板娘最美!”
“我可以作证,你没有听错。”先生毫不留情的揭穿。
光头师父嘿嘿嘿地挠了挠自己的大光头。
老板娘丝毫不以为然,放下托盘,亲自为两人的杯中倒满酒液,微笑着说:“先生,前辈,你们慢用,楼下不可缺人,月杉就不陪二位了。”
老板娘领着一众侍者离开了,宽敞的阳台上只留下了先生与光头男子,还有温暖的阳光。
“先生我们先喝完酒再说正事吧!”光头师父迫不及待地端起了酒杯。
“不如边饮边说吧。”先生微笑。
“也行也行,”光头师父答应着,没忘了杯中的美酒,“我来是为了感谢先生前几日出手救了我那徒儿,多谢先生了!”
“洛前辈的徒儿吉人自有天相,纵使在下不出手,这世上也无人可以杀死他。”先生轻酌了一口杯中美酒,馥郁的果香在舌尖绽放。
光头师父顿了顿,“先生确定他前几天被杀死过吗?”那个“过”字与“杀死”连起来说是那么的诡异。
“是的,”先生点了点头,“他被杀了,不过却没有死去。”
“我第一次捡到那小子的时候他也是这样,被豺狗咬得体无完肤,若换作常人决计是没救了,可他就是活了下来。”
“洛前辈十六年前交给我照顾的那个女人不也是这样吗?大脑被重伤,昏迷了十六年,无法醒来却也不会死去。”
“她是和我的徒儿一起被发现的,当时她紧紧地搂住我的徒儿,又硬生生地被豺狗们扯开。”
“发生在他们身上的事太过不可思议,洛前辈认为这个世界上只有那传说中的黑夜引路人——那个神秘的执灯人可以做到,那是洛前辈寻找了多年的人。”先生盯着光头男子的眼睛。
“没错,为了找到那个执灯人,我已经忘记了自己花费了多少岁月了。唯一寻获的线索就是那个孩子和女人,他们一定是在圣烛下换来了永恒的生命,不死的生命!”光头师父叹了口气,“可是不知道什么原因,我的徒儿从醒来后就失去了所有的记忆,问他什么也不知道,连自己是谁都忘记了。所以我只能把希望寄托在那个脑死亡的女人身上了,万般无奈之下就把她送到了先生这里,先生读过的书最多,最有知识,我期望着先生可以治好她。”
“可惜是在下让前辈失望了。”
“没有没有,这么多年了,我知道先生从未放弃过救治她,老夫真的万般感谢先生!”
“我不过是想尽力试试罢了,”先生看向远方投来的那一片火红,夕阳下坠,整片天空仿佛燃烧起来了一般,水天一色,连同那湖底也在沸腾。“这里的夕阳真是几辈子也看不腻。”
先生饮尽杯中酒,突然又将目光移了回来,“在下心中还有疑惑。”
“先生请问。”光头师父说道。
“往年前辈来此都会迫不及待地关心那个女人的状况,不知为何今年却一开口就是为徒儿道谢?”先生笑笑。
光头师父乐呵呵地笑了,说:“人老了,活了这么久了,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许多事似乎都放下了。现在这心中呐!似乎也只有那个傻小子了!
“能让洛前辈这般看重,看来那个孩子果然不凡呐。”
“哎,我那傻徒儿,哪里都好,就是太傻了!”
“若不是这傻劲儿,洛前辈会将不传外姓人的‘落纵横’授于他吗?”
“哈哈哈,那倒也是,那小子的心性可比洛不鸣那小畜生强太多了!只有这样的心性才能发挥落纵横的最大威力!老夫活了这么久了,还从来没有见到过像他这样的孩子,仿佛他就是落纵横命中注定的传人!”
光头师父看向绝美的夕阳,“当初万般无奈躲入落英峡谷,不曾想一躲就是六十年!竟也喜欢上了这种无忧安逸的生活。罢了罢了,六十年了,反正在所有人眼里我的尸骨都早已化成了灰了,什么都已经不重要了,突然也不想再找什么执灯人了,此生就这样安稳度过了也不错!来生自还会有美酒相伴!”
“在下又何尝不是与前辈一样有这归隐之心呢?圣代无隐者,英灵尽归来,要怪就只怪这时代并非圣代吧!”先生叹了口气。
“先生恐怕只能空余此心了吧!像老夫这样的人,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没了也就没了。而先生可不一样,这个世界若是少了先生,只怕......天会塌吧?”
先生轻轻笑了笑:“前辈谬赞了,在下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为了亡妻的一个心愿罢了,”先生的眼神突然黯淡了下来,“说到底,我也不过是个自私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