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

李医生带着张帆来到防疫指挥部，留张帆在外面，自己先一个人进去和老周谈。他将大概的情况和周泰安说了之后，老周沉吟了一下对他说：“你说的李娟，我已经注意到，我正想找人联系一下她的家人。”

“联系她的家人？为什么？”李医生刚反问，脑袋中就突然闪过一个念头，他猜到了老周的想法，但他多么希望自己猜错了。

“嗯，她是唯一一个感染病毒并发作的死亡案例，所以希望他的家人愿意将她的遗体捐献给医院，可以给我们的专家组作为解剖研究，现在我们对于这个病毒知之甚少，正好可以通过尸体解剖获得更多的讯息。”周泰安说过这些之后便不在说话，眼睛看着李医生。

李医生听到老周说的这些，原本已经疲累的身体，又觉得增加了重量。是的，通过解剖尸体，可以研究出很多病毒的信息，对于病毒预防和治疗会有很大的帮助。但这是他的妹妹啊，而且他的外甥和外甥女，还有妹妹的老公，是那么的期盼让妹妹回家，而不是一直待在太平间冷冰冰的冰柜里面，更何况是对她进行解剖。他知道现在周泰安最希望让他去劝说，让李娟的家人同意他们的请求，他真希望现在的一切，都是一场噩梦！

“我也许可以试着去说一下。”李医生虽然千般不愿，但是他知道这个病毒的危害性，如果不想尽一切办法去消灭这个病毒，最后的结果有可能是无比的可怕。“我去说可以，不过我需要对他的家人说明真实的情况才行。”现在防疫指挥部对所有人的要求是，为了避免引起大众的恐慌，所以要对病毒的信息全部保密。

“你觉得她的家人会同意吗？”周泰安听见李医生主动提出去劝说感到很开心，不过还是很担心能不能成功。

“我没有百分百的把握，她的儿子现在是省医学院的研究生，导师正好是我们专家组的罗方舟教授，到时候我和罗方舟教授一起过去，应该没问题。”李医生寄希望于张帆身上，张帆同意了，事情应该就可以。

罗方舟教授这时候已经到了宿迁，他在昨天接到通知的时候，就在第二天的早晨坐的第一班班车赶过来。自从18年前的ALS病毒突袭全球之后，国家对于病毒传染病的防控响应能力提高到最高等级，一旦哪里出现病毒感染和发作并且引起伤亡事件，国家卫生部和省市县相关部门都要立刻联动起来。

他到了宿迁之后，没有休息，直接到了市急控中心，拿到了相关资料和数据，然后来到医院，准备和防疫指挥部的人交接和沟通一下。当他来到会议室的时候，却看见自己的学生张帆在会议室外面坐着，面有悲恸神色。他赶紧走过去和自己的学生打了招呼，这是他最爱的一个学生，聪明，勤奋，认真且有创造力。